第37章 第37章
方昱扬听着有些唏嘘，但对于她这种没头没脑的故事，他不想过多评论。
“我在黑市找到了肾、源，也找了医院，给姑姑转院吧！”
“姑姑的情况不好，现在也就白天偶尔能睡一会儿……黑市找的，可能过不了排异那关……”
看着她低着头倔强的样子，方昱扬有种想立马掐死她冲动。
“你就是喜欢上连怀谦了吧！拿姑姑当什么借口，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你自己！心机深沉，满肚子算计！谁都能利用！”
余煦慢慢转过头看着他，方昱扬的话如一把刀，直插到她心上，一瞬间翻涌的委屈顶得她五脏六腑都像碎了一样疼。
原来他眼中的自己就是这样的，她自暴自弃道：“你说得对，我谁都能利用。”
下车，使劲把车门摔上了。
亲耳听她承认利用自己，方昱扬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冒出来了，愤怒压制不住，使劲拍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响了一下。
刚走了两步的余煦听到喇叭声，紧紧握着拳头，眼圈红了，满地找着砖头，只在路边花坛里找到一块鹅卵石，回头就狠狠打在挡风玻璃上，砸出一个白点。
她时常嘴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其实她也怕孤独、怕无人理解，怕身后空无一人，也许那个人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默默站在她身边就够了。
以前这是奢望，但方昱扬自己要做这个人的，虽然她没说过，她心里非常高兴。
可到头来，就是这样看她的。
所有人都只能锦上添花。
跑远了，余煦才蹲在地上，任眼泪不停地掉落，死死咬住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她觉得自己丢人，学不会趋利避害。
方昱扬追了过来，还在气头上，站在她身后，没好气道：“远哥去找连怀谦了，你回家等着被清算吧！你的那些小伎俩都用不上了！”
余煦随手在草坪上薅了两把草，扔在他脸上，“用你管！”
马上要进病房了，方昱扬还跟在身后，余煦转过身使劲推了他一把。
“你走！”
“我看看姑姑。”
余煦冷漠地又推了他一把，“走！”
两人都知道表哥付鸿佳嘴不严。
一个害怕他被发现已经回了国。
一个想多在她身边多待一会儿。
看着余煦眼里的雾气和怨气，方昱扬败下阵来，转身走了。
余远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余煦，连氏没有预约他上不去，找朋友要到了连怀谦的电话，没想到是助理接的，连怀谦不在公司，他只好到了老婆的工作室。
唠叨了一通，没得到老婆的认同，反而激发了程欣然的正义感，要给小姑子打电话，看有什么能帮得上的。
余远拦不住，早知道就不告诉媳妇儿了，一时间感觉头都大了三圈。
幸好余煦的电话丢了，还没补卡，谁打都是关机。
晚上，余煦想在医院陪床，被姑姑和表哥一起撵出了医院。
心情郁闷，不想再去连怀谦家里演戏。又不想回舅舅家，不想面对舅舅和余远的责问，姑姑做完手术前，她只能让事情这样发展。
无奈，她到酒店开了个房。
没过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打开一看，是连怀谦，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余煦冷漠望着他，不悦道：“你派人跟踪我？”
“这几天我们经历了太多事，我怕你有危险，派人保护你。”
余煦白了他一眼，让连怀谦进了门，看着他左顾右盼，知道肯定保镖告诉他，自己下午和方昱扬吵架的事，这是上门来捉奸呢！
“找到了吗？没找到回去吧！”
连怀谦讪讪一笑，“我是来给你送手机的，没有手机不会觉得不习惯吗？”
“不会！”
“你就不想告诉我点什么？”连怀谦看着她沉着脸望向窗外，忙哄道：“我今晚回了家没看见你一点都不习惯，你为什么不回家？”
“回哪个家？我哥度完蜜月回来了，正到处找我，估计见面就会把我拉回家三堂会审，挨骂都是轻的。要是在你家找到我，我有嘴也说不清楚，能逃一天是一天。”
余煦绕开他，在冰箱里拿出瓶冰水，半天没打开，连怀谦忙接过来打开了递给她。
“他今天怎么去医院找你了？”
“你问我，我问谁？他是谁，你们认识他？”余煦一脸毫不知情，“我就是跟他说了两句话！你的人有没有告诉你我砸他车，扔他一脸土？”
“不是一脸草吗？保镖只是说一个帅哥，我猜就是你前男友。”
余煦哼了一声，讽刺道：“就不能给你拍张照片吗？哦，我想起来了，看照片你也不认识，你又没见过他，改天我约他出来你们见见。”
“气性怎么这么大啊！”
连怀谦捏了捏她板着的脸，脱了外套躺在床上，一副要陪她住普通酒店的样子，“明天我们一起去你舅舅家拜访吧，然后你陪我回趟老宅。”
余煦皱起眉头，“试婚才试了几天，你别又给我压力，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嫁你！我还要上学呢！我明白了，你在转移话题，你突然跑来就是怕我和前男友开房吧！你不是知道我在生理期！你快走吧，让我一个人清静清静。”
连怀谦对她的驱逐令视而不见，支着胳膊问：“你为什么不想带我去见你的家人？觉得我拿不出手？”
“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吗？你还没和刘念彤分手就勾搭我这个小实习生，刘念彤见了我哥两次，我哥对你印象不是一般的不好，一直觉得你对我不是认真的，外面肯定有后宫佳丽三千。”
“我们各打五十大板，是你先主动亲的我，你当时不是也有男朋友吗？我们现在在一起了，以前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余煦耸肩，“我哥不知道啊，他一直以为我没谈过恋爱，就被你给骗了！”
“你就不帮我解释一下？”
“我疯了？等着挨骂啊！”
两人还在斗嘴，连怀谦的电话响了，接了电话，表情凝重起来。
“小煦，你姑姑的情况不太好。”
余煦慌忙冲出门，看着电梯不来就想走楼梯。
连怀谦拉住她，“十二楼，还是电梯快，你别着急。”
“手机呢？”余煦在电梯里有些慌乱，哭道：“我不记得表哥的电话了。”
“别急了，已经在抢救了，我的车就在楼下，这离医院不远。我们很快就能到！”
紧赶慢赶，余煦赶到医院时，姑姑已经宣布抢救无效去世了。
一句话都没留。
付鸿佳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头，咬紧了牙关，他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没想到这一天来临，这锥心之痛，依然让他无法面对。
母亲辛苦了一辈子，被病痛折磨了大半辈子。
现在对于母亲来说是一种解脱，可他还是自私的想多留母亲一阵子，有母亲陪着，再难的日子，他都觉得有依靠。
有时候，一直陪床他也会烦，想要像平常年轻人过得无忧无虑的日子。
现在，他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听母亲再骂他几句，多难听的都行……
余煦跑到病房门口，看着已经蒙上白布的病床停住了。
她应该早点想通的，姑姑就不会死了。
是她的犹豫不决断送了姑姑活下去的机会……
连怀谦拍了拍她的背，安慰着她。余煦缓过神，转身勉强对连怀谦笑了下，“你先回去吧，一会儿家里人都来了，我顾不上你。来日方长，我们的事以后再说。”
说完余煦轻轻关上了门。
余煦哽咽道：“哥……我们带姑姑回家吧！”
可能姑姑早有预感，这两天一直说着自己的后事，一直念叨着想回南山。
付鸿佳抬起头，早已泪流满面，点了点头。
近乡情怯，付鸿佳坐在灵车里，忍不住回头看水晶棺里的母亲，好像睡着了一样，他很想掀开盖子看看，母亲是否还有呼吸。
他们带着渺茫的希望离开南山，那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笑容。现在，他带着母亲的尸体回来。不知道外婆和弟弟看到，会不会怪他……
离着很远，余煦就看见头发花白的奶奶站在路口等着他们，爸妈陪在左右。
很多人都觉得死在外乡的人不吉利，奶奶却不觉得，坚持让姑姑在家里停灵一天再出殡。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这世上最悲苦的事了。
奶奶轻轻抚摸着水晶棺，“妈年龄大了，明天就不去送你了……今天留你在家再待一天。是妈对不起你啊！你爸去世的早，那些年多亏你帮我拉扯你两个弟弟，你的病就是累出来的啊……”
从部队匆匆赶回的付鸿图，跪在母亲水晶棺前嚎啕大哭。
付鸿佳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对不起，妈走得挺突然的，没来得及通知你见妈最后一面……”
“哥，不怪你，多亏你一直照顾妈……”
兄弟俩抱头痛哭，哭了一会儿，付鸿佳强打起精神，和大舅妈一起去给母亲准备寿衣。再难过，也要先把母亲好好送走才行。
奶奶家在郊区的城乡结合部，但凡有点热闹，不少人都会在院外围观。
虽然搭起了灵棚，还是挡不住好事人的目光。
姑姑的前夫付元财不知道在哪里得到了消息，带着小儿子背着手走进了院子。可能是脑袋缺根弦，脸上还带着讥讽的笑容。
“鸿图也回来了，不是不好请假？这怎么还停院子里了，多膈应人，你们不懂啊！别哭了，赶紧拉到火葬场烧了！”
方明贤拦住了他们，“我们家办白事，请你们了吗？滚！”
付元财不要脸道：“怎么说你姐也是我的头一个老婆，她死了，我来看看不是应该的。再说，不看她，我还得来看看我两个儿子呢！”
方明恒握紧了拳头，怒道：“你说这话要不要脸？这么多年，你给过一分钱抚养费吗？我姐养大了两个孩子，你腆着脸来认了！”
付元财小儿子伸着脖子在后面看着，远远叫着付鸿图，“二哥，我是来帮忙的！”
付鸿图头都没抬，扶着奶奶进了屋子。对两个舅舅，他有天然的信任，母亲灵前，他不想闹得不好看，何况他还是个在职军人。等他退伍了，非打得那对父子俩满地找牙。便宜弟弟不学无术，想当兵，身上一堆纹身，体测也不合格，就想从他这走关系，别说他不会这样做，就是能，他也不会做。
方家两兄弟和付元财父子吵了起来，一群人在看热闹。付元财父子远远就听到车的警报声，连忙去看，发现车的玻璃都被砸了。
余煦看着车旁边的方昱扬，忙跑过去把他拖远了，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疯了！”
方昱扬耸肩，“跟你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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