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车开了，余煦睁开了眼，胳膊有点麻，她活动了下。
大概开了一小时，路过的车都少了，只剩下他们一台车的声音，余煦闻到了一股水腥味，车突然拐了个大弯，息了火。
男人并没有下车，在车里打起了电话，口气焦急，“你快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信息发了，发完了把那个手机关机藏起来！千万小心别让人看到！对了，去医院的时候给你弟买几罐无糖可乐！我昨天忘了。”
余煦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劣制烟草味，过一会儿，男人下了车，打开后备箱，把她扛到肩上，上了一个破旧的二楼。
她眯着眼看见了一个拆字，房子窗户上的玻璃都是碎的，一打门霉味直冲击鼻腔，她被扔到了地上的床垫上，窗户被木板从里面钉上了，只剩下缝隙隐隐透进点光。
男人翻出两根束线带，将她的双手双脚捆了起来，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从别的房间传来了手机斗地主的声音。
束线带扎得太紧，余煦很不舒服，她用左手按住束线带的卡扣，让卡扣和束线带上面的锯齿分离开，右手把扎带松了一下，松了松筋骨，让自己躺的舒服一些。面无表情地望向天花板发呆。
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余煦听到有人打开了外面的门。
男人暴躁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来了！后面有没有人跟着！”
一个稚嫩的女童声回道：“爸，我后面没有人，我很小心的，我来给你送点吃的，你心脏也不好，别喝酒了，记得吃药。”
“你别再来了！让连氏的人发现就全完了！你弟弟正等着救命呢！你去那屋看看那个女人怎么样，别死了！要是醒了就再喂两片药！”
房间门被打开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走到床垫前，看着余煦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女孩转头打开了衣柜，找出个破被子盖到了她身上。
女孩关上了门，对父亲说没醒，就离开了。
余煦睁开眼睛，意外看到床垫边上，有一个小刀片露出了一个角。
她把刀片收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要是男人有什么不轨之心，她倒是不介意阉了他。
连怀谦收到了余煦的一条信息。
你女朋友在我手上。
连怀谦差点笑出了声，他弟弟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在连家一众悲伤担忧的表情中，忍得有些辛苦。
可接下来的信息让他变了脸色。
连怀谦打电话过去，已经关机了。匆忙赶到余煦的病房，东西还在，人不见了。
查了监控，发现余煦真的被绑架了，马上让助理去查。
连怀谦让院长调出了一个病例。
主治医生以为他为患者填写的慈善名额下来了，热心介绍道：“这个患者何立琨，三岁，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刚出生就做过一次大手术，也是在咱们医院做的，长大后病情又恶化了，这次只能换心了。何立琨的血型稀少，现在就是在熬了，能拖一天是一天。每天医疗费用这个家庭都难以承受……”
病房里，何立琨的母亲忙着照顾患病的孩子，对丈夫何华林的行踪一问三不知，说已经一天没有见过丈夫了。
有关于连氏诊疗中心的秘密，连怀谦不能报警，也瞒着余煦的家人。
好在何华林有所求，余煦应该暂时无生命危险。
连怀谦又调取了何华林发过来佐证的两个病例，发现主治医生都是同一个人，连氏诊疗中心的副院长邵生。
诊疗中心管理得像铜墙铁壁，连怀谦一直插不进自己的人。这次，为了能尽快救出余煦，他只能快刀斩乱麻了。
邵生已经连氏工作近十年，院长比他大十岁，是连柏煜的亲信。他无权无势，草根出身，就算院长退休，还有两个副院长竞争那个位置，他的机会并不大。
磕头送枕头，连怀谦的上门正合邵生的意。
双方你来我往谈了不少条件，答应了邵生院长的位置，连怀谦终于知道了连氏诊疗中心偷偷在做器官克隆的临床实验。
这些东西不够，现在也不是好时机。连怀谦让邵生先暗中操作，把何立琨加入器官克隆的名单，稳定何华林的情绪。
黄昏，何立琨开始了新一轮的检查，提取了关键dna。
余煦听到何华林接到了一通电话，高兴地说好好好。
她自责地闭上了双眼。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这种煎熬让她寝食难安。一天一夜不吃饭，她一点都不饿，甚至有些想吐，厌恶自己到了极点。
肚子疼得要命，裤子应该已经透了。
何华林拿着手机进来，看着她已经醒了愣了一下，余煦靠在墙边，冷漠地看着他。
“你……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想请你来帮个忙。你要是大喊大叫，我就用臭袜子堵住你的嘴！”
余煦有些疲惫，懒得演，木然道：“我能帮你什么？”
“你男人的医院能做器官克隆，只有他能救我儿子的命，只要我儿子换完了心，我就放了你。”
余煦没头没脑问了句，“你就只有一个孩子吗？”
何华林没说话。
余煦叹了口气，“你就只有一个儿子。”
何华林心中不快，不想废话，吼道：“你男人不信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我现在和他视频，你不要吵闹。”
余煦颔首，暗中提了一口气，开始酝酿情绪。
何华林与连怀谦接通了视频。
余煦眼眶含泪，哽咽道：“怀谦，你快报警！我没事，你别管我！无论他们要什么，你都别给他们！”
何华林激动地重重打了余煦一耳光，“你闭嘴！”马上挂了电话，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
余煦脸上火辣辣的疼，嘴里一股血腥味，感觉右边的牙有一颗活动了。
何华林威胁道：“你不好好说我就杀了你！！我……我把你杀了！剁碎了！扔到下水道里让耗子啃！让你死无全尸！我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我一会儿再发个视频，你好好说！”
看着余煦无畏的眼神，何华林越说越生气，去旁边的房间拿了把菜刀过来，在她面前挥舞着。
“你不好好配合，我现在就杀了你！”
余煦微微闭了闭眼睛，缓慢道：“好，我配合。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要去卫生间，你别再绑着我的脚，我不会跑的。”
何华林看着她瘦弱的样子，跑到了外边，拿出一条狗链，一边拴在暖气片上，一边拴在了她的脖子上。
视频一接通，连怀谦的吼声就传了过来。
“何华林，你再敢动她一下，我保证你儿子生不如死！”
余煦掩住右边受伤的脸，大声道：“怀谦，我没事！他没打我，就是吓唬你。”
何华林眨了眨眼，没想她这么配合。
“连怀谦，你快给我儿子安排做手术！否则，小心你女人的命就没了！”
“手术需要时间的！你不要为难她！”
挂了视频，何华林关了手机，看着余煦站了起来，余煦眼神指了指暖气片上狗链的另一端，何华林忙解开了。
上完了卫生间，余煦没有任何停留，回到床垫上就躺了下来。
何华林泡了碗面放到了余煦的床前。
余煦已经闭着眼睡了，何华林用脚踢了踢床垫，“你吃点东西吧！”
看着她毫无反应，诧异地走出了房间，觉得有钱人都是神经病。
凌晨，何华林还在梦中，门就被撞破了，保镖按住了他。
连怀谦跟在后面冲了进来，看到床垫上的余煦，忙抱住了她。
“小煦……你没事吧？”
余煦睁开了眼，摇了摇头。
连怀谦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气得发疯，但当务之急是带余煦离开。
何华林在另一个房间哭喊着求饶，让连怀谦放过他的儿子，不然他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保镖用抹布堵住了他嘴。
连怀谦抱着她上了车，赶向医院，感觉她在微微发抖。
“小煦……”
余煦黑白分明的双眼里都是迷惑，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下，喃喃地问：“怀谦，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我把你救出来了！”
连怀谦明显感觉余煦放松了下来。
“你别担心，他没对我做什么，他就是儿子生病着急……我懂的，我姑姑生病，我也着急。怀谦，我知道我不应该怀疑你。但绑架我的人告诉我，连氏医院……我姑姑的病你们的医院可以治吗？多少钱我们家都愿意的。”
“小煦，不管你信不信，这些事，他绑架了你我才知道。”
“我信的，我信的……你不是这样的人！”
连怀谦看着余煦眼中的信任，把她紧紧拥进怀里，“小煦，你放心，你姑姑一定会没事的，把姑姑转到连氏医院来吧！我会安排好一切！”
余煦轻声道：“谢谢，我已经没事了，我不想去医院，我们回家吧！”
回到家，连氏医院的医生已经在等了。余煦实在不舒服，先简单洗了个澡，换了睡衣，才让医生帮她处理手脚、脖子上的勒痕。
余煦窝在连怀谦怀里，轻声道：“那个绑架我的男人，你会杀了他吗？你不要因为犯罪……”
“我手上不会沾血，有一种药，会让人忘记最近发现的事。”
“那他儿子呢？”
“和原来一样，等着心脏捐赠。你不会是想给他说情吧？”
连怀谦的语气有些低沉，他觉得太善良有时候不是好事。
“不，我就是问问。那个男人的女儿给过我一个刀片，不过我没用上，你就找到我了。”
“我们就是在他女儿嘴里问出来了的他关你的地方。”
隔天一早，帮连怀谦挑好衣服领带，把他送到连氏大厦楼下。
余煦让司机把她送到了医院，和表哥付鸿佳商量了一下，姑姑对自己的身体不抱任何希望，不想折腾，扛不住余煦一再劝说，转了院。
等余远度蜜月回来，余煦的姑姑已经在定在五天后手术了。
余远听父母提起余煦姑姑在他婚礼当天发病，现在突然转到了连氏医院，强压下心里的疑惑。
以为在方昱扬的公司能找到余煦问清楚，和方昱扬两下一对才发现，余煦瞒着所有人，没回家住，也没在舅舅家住。
电话关机了，两人分头去找余煦。
方昱扬去了医院，姑姑睡着了，余煦坐在病床前，付鸿佳拿着电脑在工作。方昱扬拉着余煦就走，付鸿佳没看清人，怔在原地，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后来想想，妹妹没反抗，这又是大白天，母亲的情况离不开人。
方昱扬把余煦塞进了车里，自己上了车，气愤地问：“你是不是疯了！”
看着车外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余煦心情郁闷到了极点，摇了摇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不想听，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到底怎么想的！连怀谦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你都忘了吗？你的理想呢？你想要的那些公道呢？不是说哪怕是当一回萤火！”
余煦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有一个家人，女儿十岁了，他们就想要个男孩，他们求医问药好几年，女人又怀上了，生了一对龙凤胎。男孩生下来就是严重的心脏病，女孩很健康……”
方昱扬语气严厉道：“现在你还想给我讲故事！你有心吗……”
看着余煦脸上的泪水滑落，他又不忍的闭上了嘴，掏出了根烟点着了。
“男孩已经做过一次手术，可病情还是一天比一天严重了，这家人为了救孩子四处举债，可有时候钱买不来命。男孩需要换心，血型特殊，配型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家父母做了一个决定，在没有监控的地方，伪装了一场车祸，让龙凤胎的妹妹生命垂危，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心脏换给哥哥了……”
“你……说的是真事吗？”方昱扬听得目瞪口呆。
“就因为妹妹是女孩，父母就觉得都是妹妹在肚子里吸收了过多的营养，才会让儿子不健康！不过，妹妹伤势过重，还没上了手术台就死了，心脏也受了伤，用不了……你说这对父母会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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