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已经远远离开 我也会慢慢走开（中）
杨威终究是走了。
不过，他走之前还是闹了不小的动静，光去美国的航班号就被校园网疯传了好几天。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微微还是继续在宿舍里给大家普及杨威的各种八卦新闻。
据说，杨威的那些小迷妹们专门组织了一个送行团，礼物、情书一大堆，送别全程哭的稀里哗啦。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日子过得都格外的宁静。
杨威走了之后，就连校园网都突然变得不热闹了。
而对于我来说，最大的变化应该就是突然间没有了任何计划之外的事情再发生。
我的生活一切按部就班，就在教室、图书馆、食堂、操场和宿舍之间，一天一天的用复习、准备考试来消磨时光。
虽然朋友一个个地离开，但是让人意外又值得高兴的是，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的格外好，也许是因为心里难得的那份平静吧。
果然，想当初被家长们视为洪水猛兽的谈恋爱在上学的时候，还真的是能防就得防，这六根不清净，对学习效果肯定是会有影响的啊。
这么说来，这学习其实就跟武侠小说里面练习绝世武功也差不多嘛，要想出神入化，必须先断了所有的尘念，没了儿女情长之后全身心的投入，才能最终领悟到其精华，心浮气躁，是学不好的。
带着排名前三的成绩，拿着用奖学金买的礼物回家孝敬爸妈。那种凯旋而归的心情，和上一次假期回家的心情可是截然不同的。
其实，说真的，还是这样的回家心情更酸爽一些。
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儿，心里还是应该有点数的，毕竟爸妈花钱培养我们上大学不是让我们去谈恋爱搞对象的。
学业还是主要的，但如果学习的挺好还顺便谈了恋爱搞了对象，解决了终身大事那当然是学霸中的战斗机了。
可话又说回来，又有几个人能把年轻时候的感情坚持到最后呢？人们不都是用青涩，苦涩来形容校园时期的爱情吗？毕竟还是太年轻，吃过的米饭都没有别人吃过的盐多，好多事情想的太简单，而生活中的种种现实却总是让你措手不及。
带着这样关于人生的思考，我很平静地度过了一个悠长的假期。
每天睡到自然醒，捧起英语书安安静静地背几个单词，然后帮妈妈准备一下午饭。午后的时光都是在音乐里度过的。坐在地毯上，随便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细细的读一会，都不会被手机的信息打扰。
兴起了，还会打开电脑，随便写些东西，写一些似曾经历的故事。
傍晚的时候，抱着小小的尤克里里，弹些简单的曲子，或者随便拨出不成调的音阶，最后看着阳台上的那一点阳光渐渐地变淡再变淡。在弹琴的时候，总会想起一些身影，不过都已经是身影而已。
我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变得成熟许多。我以为自己早就长大了，我以为懵懂的年龄早就过去了，开始谈爱情，谈人生了。可现在的我才知道，有时候，长大并不是用年龄来衡量的，长大的过程中是需要经历的。
也许这一切不过是个开始而已，只是个开始。在这样的开始里，一点一滴的长大。
不过，如果非要说这段时间发生了点什么特别的话，也还是有的。
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本来一看号码，就以为是那种问你要不要贷款或者要不要买茶叶之类的广告推销。虽然很烦，但是家教良好的我每次都会很客气的接起来，等对方把话说完，再心平气和地说声“不好意思，我不需要”来拒绝他们。
可没想到，这个电话接起来，那头却响起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那个声音我恐怕这辈子，到天涯海角都能辨认出来。
没错，是闫旭打来的电话。
那天应该是距离快开学前的一个星期，我像往常一样享受着慵懒的午后，被电话里那一句“梅可，你还好吗？”惊得跳了起来。
在这之前，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收到闫旭的消息。电话，或是短信，或者QQ，哪怕是不经常用的邮箱也是可以的。然而在我最期盼有他消息的时候，我没有等到任何消息。等我终于开始接受用时间来释怀这段关系的时候，他却终究还是来了。
他就那样用我曾经那么熟悉的声音，温柔地问我：“梅可，你还好吗？”
但是，唯一的变化就是，我听起来，他的声音却是那样的遥远。
我大概沉默了有五分钟，因为我实在想不出该说什么。
对于打电话的人来说，五分钟的沉默应该是难以忍受的沉默吧？电话那头的人估计都会以为信号断了。
但是还好闫旭没有这样想，他说完这句话，就陪着我一起沉默，好像五分钟，就是一场地老天荒一样。
“我……很好。你……还好吗？”
短短的两句对话，漫长的五分钟。这个电话，让我终于认识到，闫旭是那么遥远而陌生。虽然那个声音我一下就能认出来，可是，其他的都已经远了，远了。
“你好就好，你好就好。”要是搁在平时，我一定嘲笑他，你这语气分明像是个老和尚在念经么。
可是现在，我不光笑不出声来。我的眼睛还腾起了一层雾气，我的喉咙变得酸酸的，越发说不出话来。
“闫旭……”“梅可……”
一起说了对方的名字，之后又是一起沉默。
“你……”
“你先说……”
“我……”
我终究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后面的话也都哽咽在喉。
“梅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闫旭听到我哭显然有些慌，他在电话那头不停地说着对不起。而我，哭的越发厉害起来。
“对不起，梅可，我不能陪你一起去北京上学了。我……还是没有考到北京去。”
终究还是等到了这句话。我心里想的是，我根本不想听你说什么对不起啊。对不起三个字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最讨厌的话了，对不起又能怎么样？流星花园里的道明寺不是说过吗？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啊？
对不起，就能解释你为什么不辞而别吗？
对不起，就能抹去我们之间曾经的过往？
对不起，就能抚平心上的伤？
对不起，就能缓解曾经的疼？
对不起，就可以好好说再见了吗？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可是，面对这样的闫旭，我还是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好心疼。
“没，没关系，不能在一个城市读书也没关系。”
“梅可，你……要好好的。是我不好，我不够好。以后，我可能，不能好好地陪着你了。”
“没关系，没关系，不是北京也没关系，不能陪我，也……没关系。我们都好好地就行了。”
我口是心非地说着没关系。其实，我真的很有关系，这么久的不辞而别。连一句意外的话都没有，从始至终，他打来说的都是客套。
而且，他虽然有些慌乱，但是我能感受到，他的目的很明显。
“你……不来北京，最后要去哪里？”
“南京。”
其实早在几天前，我就收到了陈扬发给我的信息，闫旭被南京大学录取了。
只要放弃了北京，他还是可以选择其他好的学校的。
如果是我，我也同样不会再跟自己的人生较劲，有时候，放弃是给自己更多的机会吧。但是，我还是想要问一句，我想听闫旭自己亲口跟我说出来。
可是，他淡淡的一句南京，仿佛给我们的对话都打上了死结。
“南京好啊，南京和北京一样的，南京可是六朝古都呢。哦，对了，南京还有大名鼎鼎的金陵十二钗，你去了大概还能认识好多南方的漂亮妹子吧。”
我终于努力调整了自己哭啼啼的状态，忍住了后面的眼泪，假装自己很淡然。
可是，对面还是一通沉默。
其实，我是很想赶快结束这通没有“营养”的电话。
其实，我很想说的是，没有你，我很有关系。你现在来，说什么都没有用，你这样伤害了我，还要我怎么原谅你。
但是，这些话却终究是开不了口。
其实也罢，说了又有什么用。
这一通电话，打得磕磕绊绊，断断续续，我们早已不是曾经的我们。
而他，从一开口，就是来告别的，就是来说再见的，而且是再也不见，两不相欠的那种。
曾经的我们，亲密无间，可是转眼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分手，我早就准备好了。
而今天的电话，只能说是一场仪式吧。
“那，你要答应我，会好好的。”
“放心吧，我当然，会好好的。”
“再见。”
“再见。”
放下手机。曾经的过往却像排山倒海一般扑面而来。
我以为我已经释怀了，我以为我已经忘却了，我以为我已经走出来了。
可是，一幕幕还是那么清晰地回荡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闫旭，在狭长的教学楼走廊里，你是隔壁班最好看的那个男孩子。好看的笑容，洁白的牙齿，闪光的眼睛，欣长的背影，温热的双手，暖暖的怀抱，记忆都还是那么清晰，那么清晰。
你曾经就那样倚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冲着我，露出全世界最好看的笑。留给我的，专属一个人的微笑。留在我梦里一次次挥之不去的微笑。
我该怎么告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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