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错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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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座后排。
贺书熠看着近在咫尺的岑朝的脸，眉心紧拧，蘸着消毒水的棉签按上他额角的伤口。
刚才私生被保镖推搡开，气急败坏下，边骂贺书熠边扬起旁边人手中的相机。
骂的内容太难听，岑朝没忍住回过头。
相机往贺书熠的后脑飞去，他伸手挡了一下，掷在了他的额角。
好在伤口并没有很深。
贺书熠简单地给他清理过后，收回手：“开车去医院吧，伤口破了，看看要不要开点药。”
岑朝忽然握住他缩在半空中的手。
贺书熠微愣，动了动胳膊试图想要挣扎开，但对方抓的力道有些重，他垂下眼停了动作。
“干什么？”贺书熠不看他。
岑朝细细扫过他的眉眼：“你发的消息我都看了。”
“所以？”
岑朝吐了口气：“我不答应。”
听他这句话，贺书熠简直要被气笑，但还是绷着脸：“我没有跟你商量，我只是通知你。”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贺书熠，你也要尊重我的看法。”
贺书熠猛地甩开他：“尊重你的看法？你哪怕有过一次尊重我，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岑朝看着他突如其来的火气，顿了顿承认：“这事是我的错。”
闻言，贺书熠冷哼。
红灯换绿，车子缓慢起步。
岑朝重新拉回他的手，轻轻捏着掌心：“跨年那天，我的……朋友的母亲进了手术室，当时没有想太多，我向你道歉。”
这样的场景，贺书熠忽然觉得像回到了九月份的那次热搜事件。
从未被重视的异样感袭来，他不能假装不在意的在同个地方摔两次。
况且，比起事发前告知，事出有因事后解释这样的行为，他的确无法接受。
贺书熠心知肚明，他不是岑朝的第一顺位。
岑朝的生活里，有开不完的会议，数不清的工作，还有他的朋友家人亲人，桩桩件件都堆在贺书熠前面。
哪怕是他有心靠近，然而前路堵死，别无他法。
贺书熠面色淡淡，看不出来情绪。
将这几天在医院里兵荒马乱的过程了解清楚，他有些疑惑：“病人无人可依吗？你朋友不能照顾？”
车子经过高架下，突然变得昏暗，岑朝的脸隐匿在漆黑中，窗外的光影从鼻梁上斜斜切割过一条线，明暗交错。
他哑声道：“过世了。”
贺书熠的眼神微妙了一瞬，他很快回忆起岑朝身边另一位同样过世的人——视频里的少年。
分明没什么关联，但贺书熠却潜意识想起来。
他更想不明白的是，难道真有人会因为朋友离世，而背负起对方家人的生活吗？
沉默几秒，突然大亮的光线令岑朝醒神：“我去是为了带主治医师做手术，如果不去，他母亲就会有危险。”
贺书熠抬起眼，听见他说：“分手我不同意，以后不要再说了。”
他的眼里没有别的情绪，贺书熠甚至看不到一丝爱意。
这一刻，贺书熠感觉浑身发凉。
是他在这段感情里从未有过的清醒。
他觉得极其可笑，自己就像岑朝养的宠物，可有可无。
闲暇的时候随意逗弄，忙了就撇在边上，所有人都能凌驾在他头上，可他连解释都不配拥有。
“是因为你认为几次三番忽视我，就不会有代价对吗？”贺书熠虚心问，“在你眼里我算什么？”
可能他的表情实在认真，岑朝良心有愧，过了很久都没有吭声。
贺书熠用力抽出手指，一字一句道：“如果你仗着我喜欢你，那你的确赢了，如果你只拿我当发泄的玩物。”
贺书熠眼睑动了动：“这三年就当是我错付。”
话音落，贺书熠让司机将车停下。
他偏头对上岑朝不解的眼神，心口像是被人重重砸了一拳，看着伤口说：“今天谢谢你解围，伤口注意感染。”
说完，贺书熠推开门直接下车。
岑朝整个人陷入阴影，他扶着车门弯下腰：“这段时间咱们还是各自冷静冷静吧。”
-
贺书熠被私生围堵的视频很快窜上热搜。
【拳头梆硬】
【yiyiyi9979扒我儿子口罩的是你吗，司马玩意/微笑】
【理智追星，抵制私生】
【拜托还有谁不知道贺书熠不是流量明星啊/黄脸疑惑】
【撅个猪嘴想亲谁？下次见到一锯子给你割了】
酒吧卡座里。
贺文娇飞快地翻着评论，几分钟后重新退回视频界面，看见贺书熠帽子被掀开，口罩也险些被拉走，她气急败坏的起身。
“傻逼！这群没脑子的傻逼！”
绕着包间走了一圈，贺文娇给贺景发了几条消息，摁着屏幕的力道像快将其戳破。
刚发完，她听见小姐妹的惊呼。
“娇娇，这男人谁啊！”女生睁大眼睛，“好man哦，但他好像护着书熠被打了。”
贺文娇低头看了眼新视频，瞧见岑朝的脸愣了愣。
另一女生说：“不是经纪人吧，我记得贺书熠经纪人不长这样。文娇，你认识他吗？”
贺书熠身份特殊，谈恋爱这种事不能随意传播。
她正要开口，女生揶揄：“长这么好看，该不会是男朋友吧？”
“唔……”贺文娇左右飘忽的移开眼，“应该不是。”
见她这样，几个女生也明了，不再多问。
隔着镂空屏风的另一侧，男人听完这段对话，重新将视频进度条拉到岑朝出现的地方，反复观看。
过了会儿，他扯起玩味的笑。
男人走到拐角，音乐声稍稍远去，他拨了通电话：“爸，我记得你那里还应该有岑朝和柏知凡的亲密照吧？”
“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你找个时间给我发来……嗯，挂了。”
挂断电话，男人的脸上露出吊儿郎当的笑容。
他可发现大秘密了。
-
那批私生被以故意伤害为由，送到公安局，再加上工作室给力，当天将名单整合出来，一一公布发了律师函，表示绝不姑息，热度才逐渐散去。
过了几天，贺书熠参加完v家活动，回到家正好七点半。
他冷不丁回来，靳芙惊讶不已：“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贺书熠低头换鞋：“工作忙完了。”
麻团听见动静，欢快到脚底打滑飞奔至他身边，晃动着尾巴左三圈右三圈。
贺书熠伸手挠它下巴，看了眼客厅的姐妹俩。
“贺总不在家？”
“他最近加班，项目竞标突然提前了。”贺文宁瞥他，“你什么时候进公司帮忙，拿着股份白吃白喝？”
“就是！”贺文娇附和。
贺书熠不可置信：“贺文娇你好意思说我？”
“我就要说，略略略。”
贺书熠捏住她后脖颈，靳芙拢着披肩走出厨房：“书熠！你怎么又欺负妹妹？”
“行，我的错。”贺书熠拿了个砂糖橘，边往餐厅走去。
靳芙下意识看向贺文娇。
她恰好移开眼，满脸不耐地撇嘴。
靳芙的眼神黯下，转身跟贺书熠去了餐厅。
“蟹酿橙？今天怎么做这个。”
贺书熠记得家里的阿姨是不会做这道菜的，唯独靳芙会做，只不过她养尊处优惯了，连贺书熠都很少吃到。
靳芙勉强笑了笑：“前几天我听文娇念叨了几句。”
“她要吃还能给我剩下？”贺书熠嗤笑。
“她没吃。”
餐厅吊灯是暖黄色的，落在人身上有种雾蒙蒙的美感。
贺书熠扭头看，只见靳芙神色失落：“我看你们最近关系变好，以为跟她也能慢慢缓和，但没想到她还是很抵触。”
“她小小年纪就没了妈妈，是我太心急了。”
嫁进贺家这些年，要说靳芙对谁最上心，肯定是贺文娇，有时候他这个亲生儿子都比不上。
贺书熠别开脸：“她不吃下次就别做了。”
“她不吃还有你呀。”靳芙揉揉他的头发，笑容真切了几分，“我儿子不也喜欢吃吗。”
贺书熠吃了块炒豆腐，沉默不语。
等靳芙离开，他抬腿勾来垃圾桶，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去。
可能是火候太大，豆腐吃进嘴里莫名发苦。
吃过饭，贺书熠牵着麻团出去散步。
转了半个小时，回程的路上正好碰见贺景的车，他中途下来，父子俩慢悠悠地走了回去。
到了铁门外，贺景笑吟吟地说：“你要是懂点事，早点跟你大姐一起进公司帮忙，爸爸就心满意足了。”
贺书熠平时对这老生常谈的话题非常不耐，多少要回怼几句。
但他今天情绪不高，安静地揭过了这茬。
不远处的车子忽然亮起双闪，两人同时眯眼望过去。
贺书熠看见十三栋别墅外，那辆熟悉的宾利靠边停着，司机手忙脚乱的关了双闪，岑朝靠着车头看他，指间夹着烟。
他的喉咙被掐住，呼吸一滞。
“那是……岑朝？”贺景诧异。
前几天分开后，岑朝像是将贺书熠的话听了进去，当真没再找过他。
贺书熠面无表情：“不认识。”
声音冷的像冰碴子，惹的贺景扭头打量他。
岑朝看出父子俩在谈论他，掐灭烟理了理衣襟，提步朝他们走来。
“书熠，伯父。”岑朝微微颔首。
贺书熠目光上移，扫过他额角刚掉了痂的伤口。
察觉出他话里的熟稔，贺景迟疑地问：“岑总怎么在这里？”
“是这样。”岑朝的脸上带着晚辈该有的笑，温声道，“我就是书熠的交往对象。之前他告诉我，已经把这事提前同您说过了，但我工作实在太忙，一直没时间来拜访您，是我疏忽了。”
没想到他出口就是大招，贺氏父子立时被钉在原地。
回想那次谈话，贺景敏锐回头，目光里满是质问。
贺书熠直愣愣的看着岑朝，嗓子发紧，耳边只剩下岑朝将他们的关系，轻而易举的暴露在贺景面前的这番话。
“你……干什么？”贺书熠震惊。
岑朝无奈：“我知道这次吵架是我的错，但我从没想过分开，书熠，原谅我好吗？”
别墅区外的道路上时而经过几个行人，若有似无的打量他们。
贺景惊疑未定，但也明白不该再继续待在外面，于是打圆场：“谈恋爱哪有不磨合的，咱们进去说。”
岑朝依旧看着贺书熠，姿态像在等他准许。
贺景眼神复杂，眉头间的褶皱快要夹死苍蝇，出声催促：“小熠！”
两秒后，贺书熠喉结微动：“走吧。”
今晚的月光格外亮，贺景走在前面，他们紧随其后。
走进大铁门，贺书熠的脚步慢了几拍，故意跟贺景拉开距离，抿唇问：“你来我家干什么？”
“来给你答案。”
贺书熠蹙眉：“我没有问题问你。”
“有关你说的分开，我依旧秉持之前的回答。”岑朝压低声音，垂下眼睑的模样略有几分阴鸷，“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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