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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章 中原男儿有豪杰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东西两省军悄悄离开建康,大周直到这军情的人不在少数。赶往平东大营的云山清收到平东大营开拔出征的消息,心头狂喜,他赌对了。于是云山清率六百铁骑,快马加鞭,奔赴建康。

  江南武人大闹幽云十六州,犯下不少血案。激起中原江湖愤慨,太乙仙门出身的丁朽,在江湖上颇有名望,一面查探江南武者的行踪,一面约了不少中原高手,准备将其截杀。

  所以丁朽一行人,提前来到东楚州,围堵江南武者。淮水上游东楚州,是南中原重镇,处于潼关东南数百里,过了此地向南,再无河流阻挡,可直抵长江北岸。

  所以东楚州四方行人如织,城内酒楼旅舍林立,最有人间烟火之味。而望淮楼,当属其间名声最隆者。

  望淮二字,音同忘怀,在此吵嚷地,更显三分出尘雅意。文人墨客也好,江湖侠士也罢,大抵中意忘怀二字,所谓万丈红尘喧嚣客,几人忘怀得真意。

  今日三楼的天字号雅间内,围坐着不少江南武人。陈清笵煜亮曹秋志等人皆在,可惜雪峰派仅存的那师兄妹,急着回雪峰山,早早与众人分道扬镳。

  这伙人千里迢迢,在幽云杀了许多十六州守城将,闹得江湖人尽皆知,好好的出了一回风头。江南在望,过了东楚州,众人便会各奔东西,所以今日的酒宴,有几分庆功的意思。

  菜过五味,曹秋志端起酒碗道:“我等北上数月,今日回首,感慨万千,曹某斗胆,以手中三盏薄酒,敬诸位。”

  陈清意兴大发,全然不顾身上伤势未愈,抄起酒碗,道:“干了。”

  曹秋志拦道:“且慢,我有几句话不吐不快,容我说完。”他环视众人,道:“此行北上,我心中有一恨一憾一得,第一碗酒为心中恨,可恨手中麒麟刀,未多杀几个贼周犬牙。”说完他扬手饮尽碗中酒。

  众人随声附和,随他一碗酒饮尽。

  曹秋志满酒又举酒碗,道:“第二碗酒为心中憾,遗憾雪峰派众人不幸。”

  众人想到悬北驿站惨事,心中也不是滋味,桌上霎时沉寂无声,江南群雄举碗仰头,薄酒一线入愁肠。

  曹秋志酒碗再满,道:“第三盏酒为心中得,自得为收付中原献了一分力。”

  此言一出,一扫方才阴霾,陈清笑道:“曹掌门豪气万千,陈某人先饮此盏,敬诸位。”

  笵煜亮也道:“楚掌门泉下有知,定会与我等,痛饮此杯。”

  这杯自得酒,直入各人心间。

  江湖闯荡不易,同道见面,挂在嘴边久仰二字,不过是寒暄,茫茫人海,又不是名震江湖的高手,哪来的久仰。

  在场众人此行归来,却有不同。日后旁人相问——这位英雄有何壮举?他们只需轻描淡写回上一句,在下曾大闹幽云,斩杀贼周犬牙无数。无需多言,侠义之风油然而生。

  至于雪峰派众人泉下如何,此时反倒无人挂怀。

  酒过三巡,曹秋志道:“过了东楚州,不知各位有什么打算?”

  那杯自得酒,令众人飘飘然,笵煜亮开道:“数日前,贼周竟然增兵,对洞庭水师意图不轨。两百年前神州陆沉,这笔血债没还清,竟然得陇望蜀,我范某人一介草莽,愿以剑护山河。”

  正在此时,从隔壁厢房传来一声嗤笑,那笑声不大,却尤为刺耳。曹秋志众人面色骤变,邝嫣然喝道:“谁?”

  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道:“丁先生,什么事这么好笑?”

  听得一老者声音道:“老朽听到几只跳梁小丑聒噪,狂犬吠日,实在忍不住,才笑出声来。”

  那浑厚声音又道:“几条狗而已,宰了便是。”

  陈清面色冰冷道:“操你姥姥的,老子先宰了你。”

  笵煜亮按住陈清,朗声道:“隔壁的朋友,过来一叙可好?”

  那老者道:“不必,老朽不愿与狗同桌。”

  隔壁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羞辱,陈清怒极反笑,口中切齿道:“好,好,好。”话音未落,他抽剑出招,以一式骤风分云,斩在厢房墙上,砰的一声,烟尘四起,好端端的一堵墙,当即倾倒。陈清不进反退,又使一招捕风捉影,向那说话之人刺去。

  仓啷啷一声长刀出鞘,尘埃未落间,隐有锋刃如半月明亮,正砍在陈清手中长剑。

  火光四溅,陈清只觉这一刀势大力沉,他重伤未愈,此时真气流转不畅,险些握不住兵器。

  刀剑相争,刀势求浑厚,剑势练轻盈,陈清不敢硬撼,手腕一转,以游剑之势卸去对方劲力。不料那人收刀再斩,刀风凛冽,当头劈向自己。陈清强提一口真气,手上举剑招架,脚下疾步后退,只一呼吸后,陈清胸口提气不畅,鲜血从胸前一尺长的刀口中,喷涌而出,他再也提不起气,仰头栽倒在地。

  此时,厢房墙壁才轰然倒塌在地,丁朽双手握刀,口中喝道:“我有一刀,为幽云。”

  游会中也喝道:“我有一人,同为幽云。”

  江南武者心知对方是敌非友,直接出招上前,与对方混战于一处。

  望淮楼两个包厢怎容得下近二十人交手,只两三回合,逼仄的空间内,双方各自倒下二人。此时曹秋志破窗从三楼跳下,有人追击而至,曹秋志下坠中拧身使出一招灵犀摘星,麒麟刀尖轻取对方心窝,那人躲闪不及,噗嗤一声,已生气全无,尸体如麻袋般,摔在楼下。

  丁朽探身瞧在眼中,他运气于刀锋,也自三楼窗口跳出,斩出一刀山外惊雷,借下落之势,劈向对方。

  曹秋志见丁朽来势汹汹,向一旁急闪,避其锋芒。丁朽顺势脚尖一点楼外屋檐,变了方向,追向曹秋志。曹秋志退后数丈,仍难避过,于是脚下一踏,运起轻功心法气蒸云泽,身形飘起,这才堪堪闪过影月刀。

  丁朽此刀未能建功,斩在望淮楼外大街青石板上,留下数尺方圆的蛛网般龟裂。

  曹秋志见丁朽招式用老,空中再次拧身,麒麟刀晃动,接一招紫峰水帘,刀光如瀑布泻落,袭向对方。

  丁朽屈膝扎稳下盘,以一招锦鲤问天,刀尖在他身侧划过青石板,摩擦起一串火花,至身前处,上撩应敌。

  麒麟影月一相逢,有若洪钟震四方。

  曹秋志一刀劈过,飘然后退数丈,静立而视。丁朽刀尖点地,握刀的手簌簌发抖。

  刚才丁朽势在必得的一刀被曹秋志躲过,砍在青石板上,震得虎口发麻,血脉不畅。他更想不到曹秋志空中再出一招,丁朽应其锋芒,终究技不如人受了暗伤。

  岳然在上面看得真切,他在与对手缠斗中,觅得机会,登时口中喝道:“丁先生,我来助你。”说罢他扛着降魔杵,也自望淮楼上跃下。

  曹秋志掐算岳然落点,欲以偷袭,丁朽咬牙提刀,出招横斩千山攻向对方。曹秋志无奈回刀自救,击退丁朽手中影月。岳然趁此时机,挥舞降魔杵,以一招韦陀垂莲,砸向曹秋志。

  降魔杵势大力沉,是佛门护法韦陀菩萨手执兵器,降妖伏魔威力无穷。影月刀本身势大力沉,又得降魔杵相助,如虎添翼,刚猛无匹。曹秋志一展刺客本色,麒麟刀游走在对手的兵器间,以巧破敌,且战且退。

  若论单打独斗,丁朽岳然绝非曹秋志对手,但二人联手默契无间,让曹秋志破敌乏术。又战了一炷香时间,三人已经战至百丈以外。曹秋志能数次暗杀幽云守将,刀法心机缺一不可,此时他萌生退意,若不是对手死缠烂打,他已全身而退。

  望淮楼内,游会中一方所剩三人,人人身负剑伤。江南群雄也只剩笵煜亮与邝嫣然,但二人毕竟各为一派掌门,经验老道至极,专寻对方弱者攻之,又过了不多时,再斩杀两人。

  游会中精疲力竭,内外皆伤,他迫不得已,硬拼一剑,寻机跃出窗子,向外逃去。

  笵煜亮与邝嫣然苦战多时,眼下也狼狈不堪,但对手已然不济,他二人怎会坐失良机,毫不犹豫,分先后跳下,追击游会中。

  路上行人见三人浑身浴血,如恶鬼还阳,闲杂人等怕被误伤性命,纷纷躲避,反倒在街上为游会中让出一条路。

  游会中越逃越缓,体内生机渐失,他双眼望向两旁的楼宇屋檐,已是重影模糊。此时游会中全凭最后一口真气硬撑,恐怕再过不了多久,必会命丧东楚州。

  笵煜亮见此情形,心头一狠,咬牙再提一口真气,一跃上前,与邝嫣然二人,将游会中逼停路中。他执剑立于路中,喝道:“贼周死狗,看你能逃哪里去?”

  游会中拄剑跪地,冷哼道:“游某宰了你们三人,不赔本。”

  邝嫣然咬牙道:“范掌门,和狗贼啰嗦什么,快一剑杀了他。”

  游会中调转全身真气,运于气海,怒吼道:“游会中何惧生死,宰了你们多人,今日之后,江湖皆知,中原男儿有豪杰。”他声音嘶哑豪迈,似是天地绝响。怒吼过后,游会中身体不知,顿时倒地昏迷。

  笵煜亮恨得身子发抖,他执剑上前刺向游会中心窝,要他死绝!

  便在此时,他忽闻身后风声有异,笵煜亮再低头时,胸前透出一支带血的箭锋。

  神兵天降一般,大周铁骑转眼即至。邝嫣然见状,奋不顾身架起笵煜亮要逃。数百骑兵以腿控马,双手张弓搭箭,顿时箭矢如雨,落在她周身数丈内。

  久战过后,邝嫣然早为强弩之末,又架着笵煜亮,如何能躲过这密密麻麻的箭雨,眨眼间,他二人如同刺猬般,被钉在了当场。

  天启二十一年冬,江南群雄北上,刺杀幽云守将,如入无人之境。翌年春,游会中一行人死战东楚州,云山清六百铁骑过东楚州,灭杀江南群雄,唯曹秋志一人生还。

  游会中昏迷前一声怒吼,响彻江湖。

  中原男儿有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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