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杖入洞（三更求收藏）

　　金镶玉朝邱莫言瞧去，邱莫言潇洒微笑道：“胡当家指的是中土流行的一种在马背上打的球赛，击球入门，便为胜利。”

　　胡子睿移到林缘，朝往上的坡麓仔细审察，道：“昨天早上，大风雪来临前，天气还很热，那时鸟妖应在这列山峦的东南方，与他的猎鹰全速赶往苦水镇，忽然间，风雪来了，鸟妖遂以他的独家手段，着鹰儿们飞到这里来避难，自己则继续赶路，直抵我们和他不谋而合的眺望点，并准备在那里清除衣服沾染的气味，然后入驿，弄清楚状况，再去将鹰儿领回来。”

　　邱莫言瞥金镶玉一眼，道：“与他是否通灵无关吗？”

　　胡子睿以过来人的身份道：“灵应是非常模糊的感觉，很易被现实的情况淹没埋葬，容易忘记。像鸟妖立即掉头避瘟神般逃离，跑上附近大山，留下暗记，跳崖离开，须更大和更实在的剌激才会这么干。”

　　邱莫言愕然道：“我的娘！鸟妖果然精明！”

　　胡子睿叹道：“这才真的是‘天网不漏’。”

　　又道：“如果没有金镶玉，没有雪子，我们绝寻不到这里来。又如果没有骇走鸟妖，他早将气味除掉。管兄弟们着我装备妥当，金美人着我跳崖，所有事情，均由你的街头卖唱触发，凡此种种，注定了鸟妖气数已尽。这个必杀鸟妖的信念，非常重要，决定了我们眼前该采取的手段。”

　　邱莫言道：“如你猜测正确，鸟妖可能到此刻仍未能寻回他的猎鹰。”

　　金镶玉含笑俏立一旁，静心聆听两人对话，秀眸闪亮。

　　胡子睿道：“我原先最忧虑的，是鸟妖在这里有布置，兼熟悉形势，遇事时可迅速逃走，他只要比我们快上一刻片时，可飞个无影无踪，令我们错失良机，还赔上一切。这个失败的阴影，挥之不去，影响了我的心境，致发挥不出平常一半的感应，但在此刻，我完全回复过来。”

　　邱莫言有点明白了，道：“你该还有话说。对吗？”

　　胡子睿道：“我晓得你目下最想的，是手刃鸟妖，可是如果我们一起入山，乃非常不智的事，就像刚才经过雪林般，令积雪大片大片的脱落，可是若我使出压箱底的冲刺，定可循着鸟妖走过的入山之路，以最迅快的速度赶上他，到他发觉，为时已晚。希望你谅解。”

　　邱莫言终于明白胡子睿因何在这个时候，仍来个“长篇大论”，正是要他明白，一切均由老天爷的妙手巧作安排，每个人都是马球赛的参与者，造就出胡子睿最后决胜的临门一杖。

　　洒然道：“去吧！预祝你一杖入洞。”

　　邱莫言因为天山派遭受惨祸，深恨东厂中人。胡子睿比任何人，更想成全邱莫言手刃鸟妖的心头大愿，可是他是主帅，不可感情用事，必须作出明智的选择。

　　鸟妖或许是塞内外最擅长逃亡的人，即使当年中原高手围剿他时，仍是行踪飘忽，令他们连他的影子也摸不着，无从应付。鸟妖本身精于潜踪匿迹之道，不在话下，且拥有最有本领的高空探子，当他独自行事时，根本“无隙可寻”。鸟妖之所以被称为“妖”，自有其因由。

　　即使晓得他要到苦水镇来，但从眺望点追到这里来，其中的曲折，可领受到鸟妖在摆脱跟踪的本领上的能人之所不能。

　　现在鸟妖正是单独行动，施尽浑身解数，务要远离险境。只要死不去，鸟妖便赢了，且成功得到令胡子睿再难翻盘的机会。

　　胡子睿在看到鸟妖于高崖壁上留下鬼画符般的图形暗记时，一直以为是着夏受在附近某处会合，可是想通鸟妖是因见到管灵风，骇得继续逃亡，立知想法错误。暗记只是告诉夏受，他要逃往哪里去。

　　今次他到这里来，是要领回鹰儿们，风势稍敛，立即从最高的山峰起飞，“名副其实”的远扬千里，直赴心里理想的躲藏处。

　　鸟妖冒风强飞，非是不可能，“养精蓄锐”的强壮猎鹰，亦有本事捱出狂风区去，可是有一关键性的因素，左右着鸟妖的决定，就是现时刮的乃西北风，逆风而飞是不可能的，而鸟妖最不情愿的，是给狂风刮得被逼朝东南方飞翔，重返中土北疆，回到胡子睿势力最强大的地域内。

　　若风势敛收，又或方向改变，如多上东北或西南吹来的风，他均可凭飞技朝西面或北面飞去，只要下一个落点是另一座山峰，说不定可这般飞飞停停的，飞下高原，远逸至西方的辽阔天地。

　　要在这么一个深山大岭，寻找不知到了哪里去的鸟妖，惟“神通广大”的灵觉办得到，至少有成功之望。

　　十多下呼息的工夫，胡子睿深进山内。

　　狂风呼啸，当风刮进忽然收窄的峡谷，受挤压下化为股股旋动的气流暗涌，呼啸声转为刺耳的尖嘶，崖壁附生的盘根老树拚命的摇晃，雪粉蓬起，随风四散，如踏足厉鬼作祟的凶域。

　　经过一个长峡后，道心不住退藏的胡子睿，灵觉出而主事，“一丝不苟”的循着鸟妖的老路，跃上阻路的一列峭壁，攀爬往上，迅如猿猴。

　　胡子睿历经生死血战后，在各方面渐趋成熟，之所以可“熟能生巧”，全赖道心在屡经历练下不住精进。此一征象令他可保持灵台一点清明，不像以往般陷进无意识的状态。

　　现时的情况，若如他骑上神骥，放开缰索，任灵觉奔驰，灵觉就像是脱了缰的雪儿，载着主子横过干旱的沙漠，带胡子睿远离险境。

　　这次的不同之处，在于非逃跑而是追敌。

　　尤为特别者，是此趟的奔驰，胡子睿成功嵌入灵觉“神通广大”的灵应里，不过仍是旁观的身份，不可以有自己的思觉，就像虽稳坐马背上，还要蒙着双目，塞上耳朵，纯凭身体的微妙感觉，掌握鸟妖的动向。

　　一念横生，将令他“醒”过来，重新执着缰索，再不到灵觉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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