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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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书熠第一次见岑朝，是十六岁那年夏天。
当时召开国际金融峰会，贺书熠父亲受邀前去国外参加，正好他在那里取景拍杂志，被迫跟随父亲一同去了现场。
参会人员皆是金融大咖与达官显贵，贺书熠性子拗，总爱跟父亲的安排对着干。
他让自己安分待在会客厅，贺书熠偏要从后门溜出去，跑到酒店花园外面的人工湖边玩。
时间过去的太久远，贺书熠只记得偶尔抬眸的惊鸿一瞥。
岑朝靠站在二楼露天阳台，一手握着栏杆，另只举起打电话。他穿了套黑色手工西装，内衬也是黑色，衬的年轻俊朗。
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他笑起来，眉目温柔又意气风发。
那次直到离开贺书熠都再没见着岑朝，后来学业繁忙，再加上拍剧上综艺，慢慢就将这人抛之脑后。
只是偶尔闲暇，看见冷白的月亮时，贺书熠的脑海中才会飞快闪过那一幕。
之后他与岑朝恋爱被朋友得知，一圈人纷纷纳闷不解。
至今贺书熠都记得，宋邈当时震惊的问：“你知不知道岑朝是什么人？落他手里小心你骨头渣子都不剩。”
“哪有那么夸张。”
宋邈：“有什么因结什么果，你可悠着点。”
那时贺书熠年轻气盛，仗着刚恋爱，岑朝与传言中的不同温柔，对朋友的告诫不以为惧。
现在却觉得，宋邈说的是对的。
八年前的匆匆一眼，早在他心里生下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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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几场路演结束，十月已经过半。
《蛰伏之下》冲国庆档，首映刚五个小时，票房就已经超出一亿。再加上后续热度，这部电影在剧组人员的翘首以待下，连创票房记录，可谓是打了一场极其漂亮的胜仗。
最后一场路演在沧山站。
接连数日的紧绷，终于在收场后的餐桌上得到了放松。
包间内吵吵嚷嚷的，跟组路演的人员今晚都在这，除了几个助理要收尾，其他都喝多了。
江岸端着酒杯感慨：“记得前年那部戏，几个主演都进组了，就我一个人跑路演。零下十几度，一天转场四五个影院都还精力十足，现在不行喽，不得不服老。”
女主柳樱脸颊通红的笑：“三十四五就算老，那我们……这剧组主创恐怕除了贺书熠，都没有年轻人了。”
“哎！”江岸摆手，“你跟小贺也没差两岁。”
说到这儿，两人同时朝贺书熠看去。
贺书熠刚才敬了江岸两杯，看什么都是模糊的，手机屏幕上的字在眼前乱晃，他摇摇头，灌了杯冰水清醒了些。
摁了摁键盘，他给岑朝回了消息。
“跟谁聊天呢这么认真？”柳樱凑过来。
清甜的香水味飘荡，贺书熠下意识捂住手机：“家里人。”
“喔，我听说你是贺家人啊？”
柳樱的长发落在贺书熠的胳膊上，他侧身，避开她的头发，神色好笑：“之前不都扒过我背景，怎么可能是贺家人。”
贺书熠高一那年，被导演相中身上的少爷傲气，出演了男主少年时，上映后凭借短短十几分钟就迅速走红。
父亲得知勃然大怒。
他气的不仅是精心养大的接班人入了大染缸，还有刚出道被黑有金主包养，贺书熠宁愿隐姓埋名被骂，也不肯透露星点的态度。
那时已然成了定局，贺父知晓儿子心性，只能顺着护着。
之后贺书熠上了个综艺，无意间透露出了生活习惯，有好事网友根据线索扒，愣是没扒出丝毫真相。
一晃即将十年，圈内除却有门道的几位导演制片人外，几乎没什么人知晓贺书熠是贺家的儿子。
只是在旁人快要招惹上他，才会有人出面制止。
时间一长，贺书熠倒成了娱乐圈内的清流，背景模糊，却有大神保驾护航。
聚餐十点结束，剧组下榻的酒店后门就在马路对面，一行人扎堆太显眼，于是分成了三拨。
柳樱今晚喝的有点多，助理在她身边护着。
离席时，贺书熠就已经醒的差不多了，这会儿他们四个断后，看柳樱助理踉踉跄跄，他上前帮了一把。
李毓喊了声：“小心被拍。”
“知道。”贺书熠朝后摆手。
跨上最后一级台阶，柳樱的鞋尖磕了下，往前扑去。贺书熠轻啧了声，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或许是力气太大，下一秒柳樱朝他这边倾斜。
他们的房间在二十三层，到了门口，贺书熠才把人交给两个助理。
“你跟柳樱关系倒还挺好，但下次在外面，还是注意点分寸。”李毓敲打着他。
贺书熠打了个呵欠：“在剧组人家就挺照顾我，刚才也就是顺手，要别人我也不可能管闲事。”
“知道就行。”李毓打量他几眼，“没有不舒服吧？”
“有点胃疼。”贺书熠隔着衣服摁了下。
“刚才你就没吃几口，又灌了酒，不疼才怪。”
李毓拿房卡开门：“我给你叫个粥，喝一点了再吃药。”
贺书熠头也不回的往里走：“不用。你给江导说一声，明天不跟他们一起回了，想再休息一天。”
“行。”李毓靠着门，“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好好睡一觉。”
贺书熠俯身趴在沙发上，闻言抬起胳膊比了个“走”的动作，等李毓离开，贺书熠按着胃部蹙眉，起身进了浴室。
只是意外时有发生，李毓说的好好休息也化成了泡沫。
翌日九点，贺书熠被电话铃声震醒。
他闭着眼接通，压着火：“又什么事？”
“祖宗赶紧醒醒吧，你跟柳樱昨晚被拍了。”李毓声线沙哑，显然一早起来就说了不少话，“我特么就知道会出事……”
贺书熠皱眉坐起来，挂断电话，还没点开大眼仔软件，就被屏幕上的推送闪花了眼。
贺书熠柳樱酒店密会
贺书熠柳樱甜
贺书熠恋情
五花八门的词条涌入贺书熠的视线，他盯着最后那条，突然想起上次看见，还是岑朝视频事件。
贺书熠薅了把前额的头发，下意识给岑朝打过去：“你……”
“抱歉小贺先生。”陈彻嗓音严肃，“岑总现在有个重要会议，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噢……他在忙？”
陈彻低声应：“是的，如果有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没有。”贺书熠抿唇，“不用。”
李毓带着大靖赶到了贺书熠的房间。
三人将视频反复看遍，被拍到的片段正是在台阶上，贺书熠扶住柳樱，对方侧身倾斜。
但角度问题，最后一幕成了暧昧拥抱的姿势。
网上现在乱成一团，贺书熠的粉丝坚称正主专注事业，并拿出综艺里贺书熠“拒绝姐弟恋”的言辞来反驳。柳樱的粉丝还好，安利新电影的同时，生出了一群圈地自萌的cp粉。
贺书熠仰头靠着沙发，他脑子乱哄哄的，一部分是没睡醒，另一部分是担心被岑朝看到。
李毓跟公关部门商量应对措施，见他这样，静音了视频问：“不过你不觉得奇怪吗？之前也有被拍，怎么就这次闹这么大？”
“你以为呢。”贺书熠耷拉下眼皮看他。
李毓被他这一眼看的瞬间明白：“我去……你爸不是说不管你这些事儿吗？那这次怎么没管。”
门铃响起，大靖跑过去打开。
柳樱助理站在门口，表情尴尬：“贺老师，李毓老师，樱姐让人找到了监控视频，想让你们过去一趟。”
贺书熠跟李毓并肩往出走。
等门口人消失，贺书熠才按住他的肩膀：“记得威禾地产吗？”
李毓一愣：“赵家？”
“柳樱是赵家小辈里唯一的女孩儿。”贺书熠瞥过他错愕的脸，“是赵总夫人一手带大的侄女。”
这是想搞商业联姻，难怪贺书熠父亲没有插手。
思及此，李毓忍不住咂舌。
-
世恒分部，会议室。
岑朝的左胳膊肘撑着桌沿，小臂垂落在胸前空隙，右手闲适地翻动文件。
几大高管针锋相对，揪着错漏宛如一群小学鸡互啄，混乱的场面显然把岑朝排除在外，甚至加了层保护罩。
对峙近两个小时，终于以其中一方争辩不赢倒地为突破口，将保护罩撕开了条缝。
陈彻拉开门，保安进入将晕厥高管扶走，剩下几位脸红脖子粗的男人才适时闭上了嘴。
岑朝翻到最后一页：“吵够了？”
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神色，几大高管无一敢吭声。
岑朝合上文件，双手交握骨节抵着下颌，眼神略微不解：“其实我很想不明白，就这样一份，要不是我实在无聊连看都懒得看的文件，你们为什么会为此产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无解争吵？”
“这……”高管一表情讪讪，“这已经是挑选出来最好的了。”
岑朝的眼风轻缓扫过去：“所以你们领着高薪，就做出这样垃圾的东西？”
会议室内一片安静。
岑朝捏着文件夹往前丢，发出清脆碰撞。
明明只是很轻的声音，可在场每个人的心里都倏地一紧。
岑朝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袖口，语气堪称温和：“最后三天时间，我要看到一份不一样的策划，可以吗？”
“好的，岑总。”
岑朝带着陈彻与助理浩荡离去，几位高管瘫软着坐在椅子上，纷纷对视，皆从彼此目光中看到了惊惶与后怕。
回到总部大楼，陈彻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走进办公室，他低声道：“早上小贺先生打来电话了。”
“说什么了？”岑朝松开袖扣。
陈彻咽了咽喉咙：“小贺先生没说什么，但今天网上全是有关小贺先生的绯闻。”
岑朝抬眼，陈彻将平板递到他面前，硬着头皮说：“昨晚小贺先生与柳小姐被拍到了照片，网友们都说他们……在恋爱。”
“在谈恋爱？”岑朝饶有兴味。
陈彻飞快眨眼：“都是些不明真相的人而已。”
见他不接话，陈彻又迟疑地问：“小贺先生那边已经在处理了，只是还没有见效，需要咱们公关部下场帮忙吗？”
岑朝垂眼在屏幕内容上定格片刻，移开眼哂笑：“世恒的公关是给他成立的吗？”
陈彻默然：“明白了。”
办公室门被拉上，岑朝面前堆满了文件，他看着眼花缭乱的数字，捏着钢笔签名。
几秒后，岑朝满眼阴郁的阖上眸。
撕下签错名的纸，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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