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眼见钱父滑进桌底，叶胜平忙公主抱抬他。
钱父人都离地了，还不死心地抓着桌腿，“不、不、不行啊！学礼、学礼，打1111112——0，大爷不、不、不行了！”
叶胜平始终抬不起他，发现了钱父苦苦支撑的手，“叔，你这……”
“爸！”钱文博进门见此光景，推开叶胜平，搂着老爸开嚎：“爸你咋的了爸！”
学礼堂哥叫完救护车，一个滑跪：“大爷呀——，你挺住啊！”
二叔、三叔手心拍手背的埋怨叶胜平，“我哥对佳丽，从来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就算有儿子，吃穿也全紧着闺女来。你说你啥啥都不行，给你啥机会？”
“我们这是好人家养的孩子，宝贝着呢，不是你买得起房我们就舍得把孩子给你。关键你人得靠谱。咱就是说，啥脑袋做买卖刚开业就赔进去三年房租？猪脑袋呀！还有你这两条膀子，年纪轻轻纹这玩意儿嘎哈呀？出去收保护费吓唬人呐？”
二叔三叔你来我往，话密的不透风。
叶胜平张了半天嘴，愣是插不进一句。
天儿热本来就烦躁，叶胜平还被他们批得一无是处。钱父躺地上等救护车，他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急救车来了，医生给钱父量血压，血压挺高。将钱父拉往医院检查，一个长年劳作的人，一查查出不少小毛病。
钱父躺病床上教钱文博给钱佳丽打电话，完全不避讳默默跟来的叶胜平，“别说、别说没用的，说、说我、说我在、在四院，情况不——不好！”
钱佳丽着急忙慌赶来。
见二叔、三叔、堂哥、老弟，家里担事儿的男人全到了，以为老爸得了什么大病，差点儿哭背过气儿去。
老爸看她哭成泪人儿，觉得钱佳丽还是非常孝顺的。
姑娘那股傻劲儿，被男人骗也正常，怪自己没保护好她。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自责，与钱佳丽抱头痛哭。
气氛到了，二叔、三叔也抹眼泪儿。
叶胜平躲远了，趴窗边透气。
学礼堂哥递来烟。
叶胜平：“谢了，我不抽。”
学礼堂哥将烟插回烟盒，“这些年没少往佳丽身上花钱吧？”
叶胜平一双黑眸看向他。
“貂，还有各种金首饰，我们都听说了。”学礼表哥拍拍叶胜平的肩，“东西在、能找着的，到时候都还你。这俩人处对象，在一起都你情我愿，分开了也别讲究谁、吃不吃亏啥的，好聚好散！”
叶胜平摇头：“我不分。”
“你这人！”学礼表哥急赤白脸道：“你这人咋这样呢？跟你好好说话不行啊？”
“我没跟你好好说话？”叶胜平站直身，高大的身型压迫感十足，“我咋就没跟你好好说话？咱俩谁先叽歪的？”
钱佳丽这才注意到他在，瞪大眼睛盯着叶胜平看。
叶胜平对钱佳丽举了举手。
这时医生来看钱父，说他的病基本靠养，没有住院的必要。
钱佳丽悬着的心一落地，随即担忧起自己。瞟了眼叶胜平，有点儿想溜。
老爸边跟医生说着话，边牢牢攥住钱佳丽的手腕。
钱佳丽和叶胜平隔着二叔三叔面面相觑。
医生走后。
钱佳丽试图挣脱钳制，陪着笑道：“爸你别逮着我啊，我去趟洗手间。”
“姑娘，爸知——知道你、你处对象。”老爸虽然瘦但是有劲儿，任钱佳丽扭得像条泥鳅也挣脱不开，“你处、处、处对象没事儿，你——你不能、你不能没、没、没结婚就、就住、住一块儿。
钱佳丽面露晃笑，难以置信道：“爸，你是气我俩住一块儿，不是不同意我俩处对象啊？”
老爸抽搐般快速摇了下头。
“叔——”叶胜平见了希望，走出来。
老爸示意他‘没轮到你’。
叶胜平又退了回去。
老爸控制住场面可以慢慢讲话，磕巴也没那么严重了，“医生、医生说啥你、你听了，爸这病得、得回家养，慢慢、慢慢养。你妈听说、听说你跟人住、住一起了，迷、迷糊得起不来、起不来炕。家里你弟干、干活儿，你回来伺、伺候，伺候我、我、我跟你妈两——两天。”
说着拉起钱佳丽的手，老泪纵横：“行不行？行不行啊姑、姑娘。”
钱佳丽梨花带雨，止不住地点头。当即打电话给公司，请了长假。
叶胜平瞧出事情没那么简单，可又无法说，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而这种无力感在钱佳丽到家收拾行李时，直达峰顶。
叶胜平倚在门边儿，看着她将属于她自己的东西一件件打包，也将她生活的痕迹一点点抹去。强打精神，半开玩笑：“瞅你这架势，好像真就不回来了。”
“回是肯定要回来的，但不能在这儿住。我爸知道我跟你住一起，没骂死我就好不错了，我哪还敢再在这儿住。”钱佳丽跪在合不拢行李箱上，奋力下压、拉拉锁，奈何她衣服太多，怎么按也按不住。抬头向叶胜平求助，“老公~”
叶胜平走过来一按、一拉，一个‘炸药包’就做好了，“打开的时候小心点儿，别崩着。”
“嗯！”钱佳丽屋里屋外转悠一圈，豪迈地站上床，搂着叶胜平的脖子，窜到他身上，‘吧唧’亲了一口，软软趴在他肩头，“以我对我爸的了解，他已经接受你了，只是暂时过不了我们未婚同居这个坎儿。我回去撒撒娇……”
“你从哪看出来你爸已经接受我了？”叶胜平打断她的话。
钱佳丽挺直身，捧着他的脸，目光炯炯：“他没打你！”
叶胜平哼笑。
钱佳丽端正他的头，郑重其事道：“他那火爆脾气，没打你也没骂我，就是接受了。”
“你太乐观。”叶胜平放下钱佳丽，“不过乐观点儿好。”重重拍了下她的屁股，故作轻松：“回去后，该吃吃该喝喝，遇事别往心里搁。大哥是真的稀罕你，咱俩散不了。”
钱佳丽揉着屁股瞪他，没好气道：“你也是，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别瞎寻思。做买卖让人骗很正常，你还这么年轻，那就更正常了。”
“你叔说啥脑袋做买卖刚开业就赔三年房租？猪脑袋呀！”
“我哪个叔说的？”
“白胖白胖那个。”
钱佳丽了然，“是二叔。”比了个‘ok’的手势，奶凶奶凶道：“这账我记下了！敢说我男人是猪，不想在屯子混了！”
“佳丽呀——”防盗门响，来人问：“收没收拾完呢？”
钱佳丽跑去开门，乖巧喊人：“二叔。”
二叔壮志豪情往里走：“你哥怕坐不下，又包了辆车。东西……这老些呐？”
“是挺多。”钱佳丽不好意思笑笑：“我自己的两个大行李箱没装下，还用了几个我对象的编织袋。”
“这真是过日子呀——”二叔瞅准一个编织袋，猛劲儿一拎、甩到背上，脚下打晃道：“有、有、有点儿分量。”
叶胜平左手手各一个大行李，跟在他身后，“二叔小心点儿。”
“诶！”二叔下到缓台，笑回身。见钱佳丽没跟着，一秒冷脸：“管好你自己得了。”吭哧吭哧下楼，不耽误他嘟囔：“谁是你二叔？搁哪论我就你二叔了？”
钱文博和学礼堂哥蹭蹭上楼，与他擦肩而过，“二叔，我姐多些行李？”
“不老少。”二叔停下叮嘱，“慢点儿。”回个身的功夫，俩孩子看不着影了，二叔仰头吼：“沉！你俩抬一个，别闪着腰。”
肩上袋子沉，他这么仰了下头，被坠得直往后倒。
身后叶胜平放下一个行李箱，单手托住二叔。帮他稳住身体，拎起行李箱越过他下楼。
二叔望着叶胜平沉默的背影，突然挺不得劲儿，“爷们儿，谢了嗷——”
叶胜平没接话。
行李都搬上车，钱佳丽也上了车。
车门关上那一刻，叶胜平心里跟着‘咯噔’一下。
他看钱佳丽笑着跟他摆手，看着车走。
鼻子有点儿酸。
回到空荡荡的家，在客厅坐了会儿，又到卧室坐了会儿。
拉开衣柜，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件小小的呢子大衣。
那是他给未来闺女买的。
本来呢子大衣外面还有个特高级的防尘罩，被钱佳丽拿走罩她的小白貂了。
“你妈。”叶胜平歪了歪头，关上柜门，“挺没心没肺的。”
进院儿大门一锁，钱父摊牌了、不装了，粗暴地推钱佳丽进屋。
“爸你干啥？”钱佳丽被推了几杵子，急了，“疼！”
“不分不让你、不让你出门。”
老爸瞪她，她瞪老爸。
钱文博有劝架的心，但没劝架的胆儿，想着还回房躲着。
上去又不放心老爸，这么大事儿，万一动手打老姐呢？
又丧眉搭眼回来，远远坐在楼梯上。
三个人就这么僵着。
还是老妈从炕上爬起来，把钱佳丽拉到里屋，苦口婆心劝她跟叶胜平分。
老妈说一句，钱佳丽有十句等着。
总之就是分不了，死都不分。
老妈捂着额头，躺倒在炕。
“妈，别操心我了。”钱佳丽起身，“这两天你好好养病，屋里屋外的我收拾，我去做饭了。”
推开门，一地的行李。
老爸在那儿翻，把她的貂啊、金戒指、金项链，贵重物品都甩一边儿。
钱文博举起双手，往后稍，疯狂示意钱佳丽：姐，我可没动你东西嗷！
钱佳丽愣了三秒，气得原地升天。掏出手机，“我要报警。”
老爸夺过她的手机，拿到院里儿，一斧头劈两半儿。捡起来，进屋还给钱佳丽。
钱佳丽被老爸的气势吓到，呆愣愣地捧着两半儿了的手机。
“把那个、那个男的，除了、除了这些。”老爸指着貂儿那一堆，“还、还有啥，多——多少钱，我还、还他。”
钱佳丽缓过劲儿，开始哭，“我都二十一了，你有啥权利管我处对象啊！”
老妈在里屋说：“不是不让你处对象，是你处这个不行。”
“我就要这个！”钱佳丽跑到里屋炕上打滚，“我就要这个！你们不让我跟他处，我出家当尼姑去。”
老爸怒发冲冠，找了把大剪子往里屋冲。
“爸爸爸！”钱文博拦老爸，“这不行啊爸！”
老妈把钱佳丽拽到身后，一点儿病模样都没有了，指着纠缠在一块儿的二人发狠：“老儿子你松开他，别扎着你。你让他来，我看他今天敢动你姐一指头的！”
钱文博哭咧咧不松手。
老爸怕扎到他，始终高举着大剪子，“松、松、松、开，我、我、我、我啥——啥时候也、也不能！”
钱文博将信将疑，抱着老爸，俩人一步一晃，晃到炕边儿。
老妈一脚将钱佳丽蹬到炕头，警惕地盯着老爸。
老爸把大剪子放到炕上，“不、不要出、出、出家么？你——你先、先把头发剪、剪了，我看、看看你决心。”
钱佳丽赌气拿过剪子，比量起架势。
老爸扬下巴，“从、从根儿剪！”
钱佳丽：“……”
老爸激她，“你也没、没那么非、非他不可。”
“我就不剪！我就非他不可！”钱佳丽放下剪刀，拽过一床被子拖到炕头，面朝墙背对着他们躺下，“有本事你一直关着我，关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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