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我说话算数

晚宴便在赵蕊姬一家欢声笑语、赵蕊芯一家愁眉苦脸中散场，回到兰溪园后，赵蕊姬吩咐青杏自库房中寻出灵胶，拿到劈了一半，嘱红袖送去蔷薇园。剩下半块，赵蕊姬就着烛灯看了半响，将其特征细细记在心中。这等名贵药材，赵蕊姬活了两世都是第一回见，难免好奇了些。加之她又识了医理，故而对药材属性的东西极其上心。

        说起医理，赵蕊姬有些羞耻，去岷江城的二十余日，她只粗略翻过几十页的医术，进展荒废不少。如今归来，自然得废寝忘食追赶了。

        次日一早，赵蕊姬早早醒了，简单洗漱完毕就去了祖母的寿康堂，等到祖母礼佛完毕出来，皆未瞧见赵蕊芯前来。赵蕊姬疑惑，瞅了空档悄悄问翠喜，“翠喜，我不在的这些日子，祖母每日都在做些什么呀？”

        翠喜以为大小姐是在关心老夫人，不疑有他，快速将老夫人每日的行程大致提了一遍。

        这个赵蕊芯，还真是三分钟热度，当初她死皮赖脸地要进寿康堂学医，如今看来，不过是看不过自己随祖母学医，害怕祖母赏识自己而遗忘她，才凑上来膈应自己。

        不过赵蕊芯不来也好，至少不用再担心她给自己使绊子，日后学习进展也能更快些。

        在寿康堂坐了半日，赵蕊姬照常去了母亲院子里用午膳，随后才回兰溪园歇息。刚至院门口，赵蕊姬瞧见墨烟正候在门前，看见她来，立即眉开眼笑地迎上来，略带讨好道，“赵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我家主子似是有话同你说，已等候多时。”

        苏清辞找她，赵蕊姬二丈摸不着头脑，她实在想不到苏清辞会有何话，需得亲自来兰溪园同她讲。揣着疑问进屋，赵蕊姬看见苏清辞坐在自己常坐的靠窗矮榻上，手中捧了本医书看得入神，神态自然地仿若在蔷薇园。

        “清辞寻我？”慵懒嗓音响起，赵蕊姬一面丢医书一面锤肩，缓步朝苏清辞走去。

        “赵兄可有给你来信？”苏清辞抬头，待眼神聚焦来人时，缓声问。

        赵兄？赵蕊姬手中动作顿住，歪头想了几瞬，方才回过神来他意有所指。

        “不知清辞说的是何种内容的信件？”赵蕊姬想起昨日阿雍派人送来的平安信，她不会蠢到以为苏清辞巴巴跑来就为这毫无内容可言的信件。

        苏清辞看了眼跟在赵蕊姬后头进屋的红袖，斟酌着开口，“赵兄今日一早给我来了封信，想与我联手夺回苏家。想必阿蕊应当早就自墨烟口中得知我的身世，我自小便被养在外祖母身旁，早已与苏府无干系，自是不愿再卷入苏府纷争去。赵兄与阿蕊是好友，我担忧直接拒绝会引起隔阂，故而前来知会一声，若阿蕊有其他考虑，可与我分说。”

        原是这档子事，不过清辞说得着实不假，且阿雍与他同屋檐底下一年多，多少能察觉得出清辞与苏府关系不一般，如今怎会提出这一提议。赵蕊姬摸不透阿雍的心思，只得兀自猜测道，“或许是阿雍有其他考虑，若清辞实在不愿再入苏府纠缠，可回信拒绝阿雍。只是，清辞当真就此放弃苏府基业了么？那可是靠你外祖母扶持起势的，如此丢下，岂不可惜？”

        “无甚可惜的，但凡与那人沾染的东西，我一概都不会碰。既然阿蕊如此说，那我便直接回绝了。桌上那两盒糕点是苏州近来新流行的，味道不错，你尝尝看，若喜欢，日后我常派人送来。”苏清辞不愿多说苏府之事，指着外间桌上的糕点同赵蕊姬解释道。

        瞟了一眼糕点，赵蕊姬同他道谢，继而等着他下头的话，却见他只捧茶叹饮，似是无话可言。

        两人相对而坐，静静喝了一盏茶，直至赵蕊姬熬不住欲开口赶人之际，苏清辞总算开口告辞。

        眼巴巴地等着苏清辞走人，赵蕊姬内心狂呐喊，她实在困的上下眼皮打架。过去二十几日，除开第一日早起去张老夫人跟前请安，她在张府每日都是睡到自然醒。如今归来，突然早起学习医理，倒叫她困觉得厉害，临近午时在寿康堂就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挨到回兰溪园，还得接待这位闷葫芦，怎让她不抓狂。

        只是，赵蕊姬还是开心得太早，只见苏清辞在门口顿住脚步，回头朝她说道，“阿蕊，我说话算数。”

        嗯？这又是唱哪一出？赵蕊姬一时没反应过来，迷离着双眼看苏清辞。

        “昨夜接风宴上，我说日后阿蕊若遇难来寻我，我定会全力相帮。”苏清辞解释。

        原来是为这，只是，他怎知我不信他？赵蕊姬清醒了些，支着脑袋回他，“清辞不必多虑，我信你便是。”嘴上如此说，实则赵蕊姬心中依旧有些迟疑，只是眼下困觉大于天，她实在无力辩解，故而顺着他的话说。

        “阿蕊，你觉着赵兄如何？”听得赵蕊姬解释，苏清辞半响未搭话，正当赵蕊姬以为他再无话可说时，忽地又冷不丁冒出一句来。

        赵蕊姬摊到在桌上，埋头语气急促道，“挺好的，大气、涵养好，谈吐不俗。”

        随意捡了几个词应付，赵蕊姬扶额闷声回他。她实在困顿，若不是因着他是淮阳郡主外孙，只怕她早就咆哮赶人了。

        门口的人似乎呼吸停滞了片刻，继而转身拂袖而去，留下候在外头的红袖一脸惊讶，还暗自揣测俩人起了何矛盾，竟不欢而散。

        待那俩主仆离开兰溪园，红袖进屋服侍小姐，却见小姐早已趴在桌沿熟睡，隐约还有浅浅呼噜声，可见是累得狠了。唤来青杏，俩丫鬟轻手轻脚将小姐抬至床上，又褪了鞋袜，才悄悄退出去。离去前，红袖瞧见桌上锦盒，打开一见，除糕点外，另有几件首饰，其中一支红珊瑚手钏，玲珑红润，最是衬人肤色。

        红袖咂舌，伸手拉了一把青杏，指着手钏给她看。青杏只瞧了一眼便低声嘱红袖收起来，但眼中惊艳的神色不减。这等颗粒均匀饱满的红珊瑚珠子，只怕是千金难寻，也难为苏公子特意寻来送与小姐。

        青杏与红袖俱觉得，那千年灵胶送得值当。只是她们不知，在赵蕊姬心中，灵胶可比珊瑚珠子来得贵重多了，若是叫赵蕊姬知晓，自己的丫鬟竟然认为这交换值当，只怕得痛心疾首骂俩人有眼无珠、不识好货了。

        睡了整整一个时辰，赵蕊姬才将将醒来，幸好今日苏清辞不必扎针，学堂那边她着人请了半日的假，瞧眼外头明晃晃的天，赵蕊姬蒙了被子，继续睡了过去。

        傍晚醒来，赵蕊姬随意挽了发，坐在院子里赏夕阳。红袖在一旁摇扇，左右瞧瞧无人，低头悄声同小姐闲话，“小姐，今日苏公子送来的锦盒，您瞧了吗？”

        赵蕊姬不明所以，不就两盒糕点，有甚稀奇？

        见小姐眨巴着大眼迷离，红袖嘻嘻笑，“那盒子里藏了不少稀奇之物，尤其一串红珊瑚手钏，可漂亮了，小姐要不要看看？”

        赵蕊姬点头，午后睡得久了，她这会儿正有些迷糊，想着看看稀奇之物醒醒脑。

        略有分量的手钏托在手上，赵蕊姬左右打量，这珠子瞧着让人赏心悦目的，也难得苏清辞有心，寻来这大小均匀的红珊瑚珠子。赵蕊姬想起今日午间苏清辞离去前的那两句话，心中的怪异感越发浓烈，他问自己怎么看阿雍。阿雍不过是她救来做赵府将来的依靠，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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