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初恋
与此同时，屠妈的儿子商青宇也在调查张蛟的来历。他目前知道了他是个孤儿，在亲朋中几经周折，最后流落街头，什么苦的累的事情都干过，什么罪都遭过，在17岁那一年被屠妈捡回来，在夜总会里当最底层的酒水销售。
商青宇来到张蛟工作过的夜总会，经理把当年带过张蛟的领班叫到包间，商青宇陷在沙发里，让这个领班讲讲他知道的张蛟的一切，年近四十的领班拘束地坐着，镇定了一下，开始回忆——
那个时候，屠妈让张蛟试着完成每个月50万的卖酒业绩，而且绝对不许出卖身体。小小的张蛟从接待低级女客开始，被酒淋过头，被喂过辣椒粉，被强迫吻女客的鞋，用手当过烟灰缸……吃尽了苦头，靠着一股蛮劲儿，在第三个月就完成了屠妈布置的业绩。渐渐的，他酒量越来越大，除非故意，再也没有醉过。能喝得满面桃花却依然关怀备至地把女客送上车。知道对新客殷勤暧昧又留下想象空间，对久久不来的老常客嘘寒问暖，表达思念。越来越多的女人慕名而来，渐渐的，没有女客敢再刁难他，反而开始讨好他，哄他开心，为了他争风吃醋。他的出台费也达到了五位数。张蛟学会了看人的本领，对于开朗外向的，他知道欲擒故纵，表现得很容易上手又若即若离，让她们焦头烂额。对于内向放不开的，他温柔备至，细腻体贴，不知不觉地消除对方的戒备心，拉进距离，再制造不经意的肢体接触，打开她们的心扉，直到欲罢不能……
商青宇抬起手，打断领班钦佩的喋喋不休。他慢慢直起陷在沙发里的身体，向前弯身，两肘支在膝盖上，脸凑到了领班的面前，漆黑的颓废的大眼盯着他:
“我想知道的是，他有没有惹过什么麻烦”
领班回忆了一会儿，嘴唇吐出一个字:
“有”
“张蛟刚来一年的时候吧，毕竟年纪小，情窦初开，他喜欢上一个女服务员。”
商青宇侥有兴致地慢慢靠回卡座。
“两个人应该都是初恋吧，每天两小无猜，卿卿我我的，张蛟的业绩大幅度下滑。不知道谁告诉了屠妈，屠妈把那个女服务员调到了公关部们，让他们“特别关照”。女服务员很快禁不住压力和诱惑，下海，又当了一个老板的情妇。一对小恋人就形同陌路，不再说话了。”
商青宇斜倚着，十指相对，两条又黑又弯的眉毛高高扬起。
“后来，这个老板的前一个情人带人找上门来——她是这么说的，谁知道呢。反正一群人把小服务员扒光衣服，羞辱，殴打，公关部门的人都看着，谁也不帮忙。只有张蛟扑上去拼命撕扯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实在打不过就扑在她身上保护她。”
领班动了动嘴唇，有点儿讲不下去了。
“快说呀”伺立在一边的经理察言观色，怕商青宇等得不高兴，忙催促领班讲下去。
“张蛟被公关部的人硬拉开，架着胳膊，鼻涕眼泪地，亲眼看着那个小服务员被几个男人给……”
商青宇笑出声来，眼睛里露出好玩的神色:
“居然还是个情种啊”
“那件事情之后，小服务员再也没来过。张蛟就一心一意地工作。他的业绩越来越好，一个人超过了其他所有人的业绩总和。客人也全升级成了非富即贵的小姐太太。可是，麻烦也来了，四年后，他好不容易又和一个千金小姐动了真情。这次更麻烦，那个小姐死活都想嫁给他，他也动摇了，来和屠妈辞职。说这几年的薪水和提成都不要了，就要自由。”
“屠妈大怒，把他关在一间只有洗手间和一张窗户的禁闭室里，让他反省。本来没想饿着他，但是张蛟自己不吃不喝，每天就纹丝不动地坐在窗户前，用这种方式逼屠妈答应他的要求。”
这种深情的故事，让生性凉薄的商青宇在沙发里厌恶地撇了撇嘴。
这件事情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夜总会的人都知道一点。经理们七嘴八舌地讲完了剩下的事情，大意就是，张蛟被关期间，屠妈的手下拿张蛟的手机，给那个小姐发了很绝情的微信，说了什么不知道，结果是，那个小姐自杀了。这一天，张蛟还在坚持绝食，满怀希望地期待着和那个小姐以后一起生活。晚上的时候，他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被送到了医院。
被抢救回来之后，张蛟在病床上知道了那个女孩儿的死讯，一个星期都没有说话。
等出院了，张蛟就绣了一身夸张的纹身，没有再回夜总会。屠妈把他调到了自己身边，成为亲信。政界商界有打不通的关节，就让他去周旋对方的太太或者情妇、女儿。这期间他桃色新闻和绯闻女伴不断，同时相处五、六个女人是常态，但是当断即断，再也没听过他惹什么麻烦，更别提爱上过谁了。直到被派去泰国，他的风流韵事才告一段落。
都讲完了，包间里沉默良久。商青宇突然大笑起来，看着左右亲信:
“都听见没有”
他张大的眼睛里面，阴郁和兴奋的光芒同时闪烁:
“什么干儿子干女儿的！不过是……”
他的嘴唇殷红如血，却在大笑之下咧得很夸张:
“我妈一手陪训出来的，用来讨好权贵的爱情玩具罢了！”
他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小弟们赶紧跟上，一伙人黑压压地出了包间。经理们手足无措，只听到商青宇大笑的声音越来越远:
“他们之间也不是亲密无间！这下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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