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瑶姝案(8)表白
孟琳已经向着东石豆走去。她再无勇气看着伯尘恢复记忆，和瑶姝相见相惜。他的心早就已经满满写着“瑶姝”二字，哪里有地方写自己的名字呢？即使瑶姝犯了天大的错误，他也会帮她解决的——这只是孟琳认为。
东石豆迎上去，扶住孟琳，他见她脸色阴郁，也不敢问及任何。
此时一阵熟悉的幽香弥漫在空中，孟琳想起来在当初那个夏夜，在自家附近公园的池塘边，第一次看到伯尘，就闻到了这个香味。她知道，他的心已经复位了。
孟琳心如刀绞。她彻底帮他实现了愿望，彻底的，把他还给了瑶姝。这是她爱他的最深的表现。就如曾经伯尘为了瑶姝做的一切。
她吸了吸鼻子，对东石豆说：“带我去天庭向西王母述职吧。”
东石豆说：“仙子的元身还在湖里，等末将打捞上来，一起带走。”
东王公却叫住东石豆，对孟琳道：“孟瑞儿，你的元身，还需你的灵魄亲自入了湖里寻到并取回。但此湖是昆仑山脚下的迭仙湖，灵与肉若在湖底归一，便洗去了对最爱的人的记忆。你若不合二为一，元身将葬入湖底永不腐烂；但你的灵魄，只能永世游荡在修罗道了。”
孟琳浑身一激灵，像被雷击了般伫立在那里不能动弹。
“主仙！”东石豆很是着急，对东王公喊道：“瑞香仙子对世间劳苦功高，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连对最喜欢的人的记忆都要剥夺？！这未免太伤人心了！”
最喜欢的人。
大家都听清了这句话，尤其伯尘，感慨万千，他正要开口，却只听“噗通”一声——孟琳已经纵身跃进湖里。
“孟瑞儿！”伯尘焦急的喊着，奔到岸边也想跳下去，被奔来的瑶姝拉住。
“尘君！”瑶姝喊，“她选择跳进去，也是想了断这些感情的纷扰！她想要忘记你，你为什么还要让她痛苦？”
伯尘陌生的看着她。
瑶姝迫不及待的摇晃着伯尘：“尘君！你回忆起我们的过往了吗？你怎么不说话？”说完她投进他怀中，陶醉的闭上眼。
伯尘有些愠怒的推开了她，道：“虽然回忆找了回来，但我找不到从前的瑶姝了。是你变了，还是你一直在骗我？”
“你在说什么呀！”瑶姝很不解，“我一直是瑶姝，以前没变，现在也没变。孟琳刚才不是说了么，她都能看出来我是多么爱你，你怎么会不懂了呢？”
“亏你还知道她在帮你说话！你的善良是不是在神坛里被烧化了？！”
伯尘不想再多说了，转身化为一道光，钻入湖中。
瑶姝不甘心，也想跳进去，却被东石豆拦腰抱住。
“瑶姝仙子，看在瑞香仙子为你说情的份儿上，你就心疼心疼她，让她和伯尘私下说会儿话……”
“放肆！松开我！”瑶姝花容大怒。
东石豆却丝毫不放松。
伯尘已经潜入湖底。
他看到了孟琳的肉身，静静的躺在那里。头顶在一块礁石上，身子上没有一丝衣物。伯尘将自己的袍子脱下裹住她，四下看了看，并不见孟琳的灵魄。他念了咒，封住她的元身，以免孟琳过来钻入，然后才游到更远的地方去找。
约莫游了百十米，他见到上面窜出一串气泡，还有呛咳的声音，便赶紧浮上去。
孟琳的灵魄正手脚并用，乱做一团的扑腾着。
伯尘一把拉住她，往自己怀里拽，够到她的脸，吻了上去。
孟琳的情绪逐渐放松，意识慢慢恢复了。伯尘握紧她的手往前游去，孟琳忽然发现，自己在水里竟然能呼吸了！起初跳进湖里时候，差点淹死。
但是她还没游上二三十米，又气短起来，身子也发沉了。伯尘感觉到了她的变化，转过身再次拥她入怀吻住。
孟琳的身子太虚了，这短短的百十米，愣是折腾了三次。好容易到了元身那里，孟琳要往上躺上去，被伯尘拉住。
因为在湖里说不出话，伯尘便从孟琳的元身上取下石牌，戴在她的魂魄上。
刚带上，她就收到伯尘的“意念之语”：“傻瓜！你可以把你的元身拖到岸上再合体，那样就不会丢掉对我的记忆了。”
孟琳回忆着东王公的话，恍然大悟，这真是个坑，可为什么东王公要玩这种文字游戏呢？
“为了试探我们！”伯尘的话。
孟琳更疑惑了，伯尘就如此笃定自己最爱的是他？……
伯尘又开始“说”了：“三界六道内的生灵，都知道瑞儿爱的是谁。”
孟琳黯然神伤的低了头。
“瑞儿，喜欢我为什么不说出来？”伯尘“质问”。
孟琳心头涌上一阵辛酸和委屈，她心底的情感再也抑制不住，伸出胳膊紧紧的抱住他，泪如泉涌。
“我怕你不喜欢我，怕你说我是丑八怪，怕你会拒绝我，我觉得我只在心底默默喜欢你就好，我就很开心了，如果能再帮你得到日思夜想的人，那我就更满足了。”孟琳的泪将周边的湖水染成了淡蓝色。她的瑞香丹，已经被感动的融化了。
伯尘扶起她的头，用眼神说给她听：“我日思夜想的人就是孟瑞儿。”
孟琳终于在他怀里呜呜的痛哭起来。
伯尘轻轻吻了吻她的秀发，然后将衣带一头绑在元身上，一头让孟琳的灵魄拉住，他再拉着她向水面游去。
当他们浮出水面时，孟琳的灵魄觉得好累，瘫软在岸边。伯尘解开衣带，放好她的元身，然后设了幕障隔开众仙，来到孟琳的灵魄身边，将她身上穿着的东石豆的将衣解开。
这一看不要紧，让伯尘倒吸一口冷气！孟琳浑身的伤口，皮肉外翻，惨不忍睹。
“瑞儿……”伯尘声音哽咽，“你受苦了！”
孟瑞儿欣慰的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大碍。
东王公来到瑶姝身边，犹豫了一瞬，说：“都结束了。我们该上路了。”
瑶姝如一尊雕像，立在屏障外，一动不动。
小仙童拿着仙锁过来，要给瑶姝戴上，东王公拿过道：“我来。”
他小心翼翼的将瑶姝的发丝轻轻掀起来，再将枷锁慢慢绕在瑶姝的肩上，臂上，手腕上。他不时的瞟一眼她的神情。
她却毫无表情，仿佛，这个世间再不能让她喜怒哀乐，仿佛，她已经冻住在曾经的某一时刻里。
东王公低声问：“悔吗？”
瑶姝一闭眼，大颗的泪滴从脸颊滑过。
他又问：“悔了就好，想将功赎罪么？”
瑶姝摇头：“没有意义了。”
东王公将声音压到最小：“神仙存在的意义在于什么，你给我说说。说不出来，我在玉帝那里就不帮你说情。”
瑶姝睁开泪眼，疑惑的抬头看他。
东王公仪容威严肃穆，眼神中却洋溢着鼓励和温暖。
“我犯的是死罪，我懂，就让我……踏踏实实的走吧！”
东王公啧叹一声：“可惜了你的能力和聪慧，从此世间再无后土娘娘最靓丽的一道身影！”
他和她并肩，小仙童跟在后面，乘着一朵五彩云飞升而去。
伯尘将孟琳的灵魄拉到元身那边，为她施法，将她的灵与肉结为了一体。
一切安排妥当，伯尘撤去屏障。
东石豆看到这一幕，实在是为孟琳高兴。他对伯尘施了一礼，道：“终是好人好报！瑞香仙子没有看错人！尘仙，瑞香仙子当初为了救你，真是把命都搭进去了。旁观者清，我看到就在刚才，她还是希望你和瑶姝和好，为了这个她甘愿丢掉对你的记忆。今后，你若不珍惜她，会被全界道骂死的！”
伯尘笑道：“自然！从现在起，我不会丢下她一秒，不会离开她半步！”
孟琳很是不好意思，她将东石豆的将衣叠好，双手托着，恭恭敬敬递给东石豆：“东石将军，我们能有今天，有你最大的功劳。你是好人，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说着想给他下跪，东石豆赶紧先一步跪下来：“仙子和尘仙都是天庭最善良最无私，最体恤世间的好神仙，末将也是希望更多的仙灵造福全界道，减轻生灵痛苦。这是积德积善。末将愿意鼎力相助，请仙子再莫提及感恩感激之话。”
伯尘赶紧将他扶起。
东石豆向他们恭恭敬敬施了礼，也奔赴天庭而去。
孟琳追了两步，抬头望着再也看不到的那个小黑点。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
伯尘过来揽过她的腰，眼神专注的看着她。
“瑞儿！”他言语中透着“恐吓”味道：“今后不许这般含情脉脉的看别的男人，要知道，这相当于拿刀子剜我的心！”
孟琳赶紧用手轻抚他的胸膛，心有余悸的说：“我也拜托你，再不要提把这颗心咋样咋样的，我可……”
话说半截儿，娇唇已被他温柔的堵上。
这次和刚才在湖中的渡气不同，他的舌尖轻轻拨开了她的芳唇和牙齿，与她的舌触碰交缠，仿佛在诉说大梦醒来的思念和痛楚。
这恍若存了几个世纪的祈盼，终于变成了现实，孟琳幸福的泪布满脸庞。
伯尘爱怜的吻干她的泪痕，在她耳边说：“再哭你的元气就散没了，我可心疼！”
孟琳哽咽的点头，想起了什么，问：“对了，你不是有华池之水吗？给我点，元气就补上了。”
“好。”伯尘说罢低头继续吻她，她感到他口中有一股清凉的津液，清甜并有他身上独特的幽香味。
孟琳推开他，惊讶极了。
伯尘哈哈笑起来。
“华池之水……是你的唾液？”
伯尘满眼爱意的看着她：“嫌弃我？”
孟琳忙摇头，脸红的说：“你这救人的方法倒是真奇特。”
伯尘抚弄着她的秀发道：“有很多种方法，但只有这一种适合你。”
“为什么？”孟琳睁大眼睛。
“也适合我。”伯尘补充道。
孟琳反应了过来，用手擂了一下他的肩膀：“没想到你会说这种话……”
伯尘挑逗意味的说：“我也是热血方刚的男子，虽然是鬼，也有七情六欲好吧！这种话一箩筐，只对最爱的人说。”
孟琳幸福而娇羞的低了头，想到什么，说：“我还要去西王母那里述职呢！也不知她会不会因为我改写了命数而惩罚我。你送我去好不好？”她央求道。
伯尘道：“可以，正好让他们给我俩办一场隆重的婚礼。”
孟琳瞪了他一眼：“你还开得了玩笑？我都担心死了。”
“担心什么？”伯尘和她十指缠绕在一起。
孟琳道：“我怕天庭怪罪我们修改了命数，又要罚你。”
伯尘吻着她的秀发，呢喃着：“再也不会，不会。若万一再敢罚，我灭了这天庭，带你远走高飞！”
孟琳慌忙捂住他的嘴，小声嘘着：“你还不长记性！吓死我才好。”
然后她躺在他怀里，惬意的闭着眼睛，道：“我好累，睡一会儿，醒了咱们走。”
伯尘嗯着，搂紧了她。
她逐渐入了梦。梦里，她喃喃的说：这世界这么多人，而我，却偏偏对你放不下。
梦外，他听到了，眼含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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