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25）
迷迷糊糊中，皓月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塞进了什么地方，她想伸手去触摸但手却完全无法动弹，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轻微的颠簸感提醒她此时正在行进中，她听到周围有人在说话又听不真切，大脑完全没有办法思考，就像她知道此时自己应该惧怕这种封闭的环境，然而她连惧怕都做不到。她只是躺着，以一种任人宰割的方式。
“哗啦——”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然后车的后备箱也被打开，阿坡带着人把皓月从后备箱里抬了出来，然后像是扔什么包裹一样将她扔到了边上一间仓库的地上。
“给她打一针？”
“打什么针，泼桶冷水就行。”
“哗——”
一桶冰凉的海水当头浇下，皓月迷蒙地睁开眼睛，就见阿坡一脸邪佞的笑，还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若不是皓月此时连动动手指都困难，她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朕的脸也是你摸的？！
“老实说吧，你跟海因茨是什么关系？”
闻言，皓月轻轻冷哼一声，虽然她此时因为麻醉剂气息非常微弱，但阿坡还是听出她言语中的不屑：“你们的线人……连这都没告诉你们吗？连信息都来不及证伪就迫不及待来抓人……看来你们果然是强弩之末了……”
阿坡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站起身，冷着脸对手下说道：“电击环拿来。看来这妞嘴巴很硬啊，不吃点苦头看来是不肯松口了。”
□□是什么东西皓月并不清楚，但她知道肯定不是个好东西。努力地支起似有千斤重的眼皮朝边上看去，就见阿坡一个身材魁梧的手下拿着两只银色的环状物过来，二话没说就往她脚踝上套，然后打开开关……
无事发生……
“怎么回事？”阿坡皱起眉头，“你没打开吗？”
“开了呀……”那手下将电击环关掉之后取下来又套上，再打开。然后就见皓月突然颤了一下。“可能麻醉劲还没过。”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皓月身上一点感觉都没有。挺起来电击环是个很厉害很可怖的东西，但对于皓月的身体并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她几乎是下意识就明白，是自己身上这件来自300年前的老古董阻隔服保护了她。但她不能将这一点表现出来，因为一招不成，这些人肯定会换更变态的招数来折磨她，还不如此时配合一下，自己能少受点罪。
眼见着皓月已经疼成了一个“虾米”，阿坡露出得意又猥琐的笑容：“怎么样，电击环的滋味可不好受，我劝你老老实实交代了吧，你和海因茨是什么关系！”
此时渐渐缓过劲来的皓月开始飞速转动大脑。她不能否认和海因茨有关系，不然阿司和琥珀又要遭殃。可是如果她承认自己与海因茨有所关联，等阿泰他们拿自己去威胁海因茨时，也会穿帮，怎么看都是进退两难的绝境。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含糊其辞：“他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
“还是不肯说？”阿坡挥挥手，手下立刻调高了电击环的力度，而皓月也配合地“疼”得叫出了声。
“我不会伤害海因茨的！”
“真是有情有义，你就不想海因茨来救你吗？你就不想见他？”
很显然，在阿坡的视角中，眼前这个红发女孩和海因茨早已成为一对基因身份家世皆不对等的“苦命鸳鸯”了。
“我……不想见他……”说罢还掉了几滴眼泪，心中则暗暗给自己的表演鼓掌。
显然这不是阿坡想要得到的答案，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叉腰，正想着再换个什么手段来撬开这女孩的嘴，就听见躺在地上的人用游丝般的声音说道：“你跟他说，瓦罐街18号，他会来的……”
虽然不算是想要的答案，但这个结果也让阿坡十分满意，他让手下卸掉皓月脚上的电击环，然后关上了仓库的大门。
在门缝中最后一点光亮消失的同时，皓月这才知道，原来真正的酷刑在这里，比起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密闭仓库里，她更希望直接给她扎一针。
·
此时距离e区十几海里外的舰船上，海因茨正站在甲板上眺望海面，而他身边，则是卡尔·冈萨洛。看得出，两个人的表情都不怎么好。
“这就是塔夏这一整天密集攻击的结果？无事发生？”卡尔·冈萨洛一脸难以置信。
“这个结果是什么造成的我们心知肚明，审查长。按e区的水平，他们不可能拥有这么多大规模杀伤力的武器。可以这么说，截止昨日，他们手里还没有这些武器。”
“我认为这是您要去预判的，指挥官大人。”
“按照我的预判，这是他们最后一批的武器了。如果他们今夜不准备投降，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们手里还有一张牌。”
“那么您觉得这张牌是什么呢？”卡尔·冈萨洛继续追问。
海因茨沉默了一会：“我不知道，问题就是我不知道。”
“我想你只是不想告诉我吧。”卡尔·冈萨洛冷哼，“早点休息吧指挥官。”说罢，他转身向舱室走去，一边心里盘算着，自己的报告该怎么写才能把海因茨喷得一无是处。想到这，他的步伐又轻快了几分。
而此时独自留在甲板上的海因茨则闭上了眼睛，感知着周围。他是个9级的上章（s），拥有极强的精神力，巅峰状态时甚至能感知到几公里外事物的状态波动。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海因茨收回自己的精神力，扭头就见自己的副指挥急匆匆向他跑来。
“报告指挥官！”
“什么事？”
“刚才塔夏内部频道截取了一节信息，查不到路径，应该是有人黑进了我们系统！”
海因茨接过副指挥使递过来的终端，之间上面现实着一条留言——“18，as”。
18……他所知的关于18数字的信息，就只有瓦罐街18号了，琥珀的住处。
“这是不是……”副指挥官小心翼翼地试探。
“琥珀那恐怕有麻烦了。看来最后一张牌被我猜到了，他们恐怕知道了琥珀的身份。”
“可是留言的as……”
那只能代表，出事的不是琥珀，但这件事肯定与她有关。
然后不出他所料，没过一会，他们就收到了阿泰那边的消息，说要“和谈”。
双方约在了一个折中的位置，海因茨点了几个士兵就上了一艘小艇，卡尔·冈萨洛也想跟过去，却被副指挥使给拦了个正着，气得他直跳脚。
“海因茨你这么干是违反联盟规定的！你不能独自去和谈！海因茨！！！”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副指挥官礼貌的“宽慰”：“指挥官早有预料了，和阿泰的和谈没有这么简单，他是不想您去涉险。”
“我看他就是无视我！”
“那您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
天光破晓，港口的炮火声也渐渐平息下去，西城派的基地在经历了一晚上和塔夏军队的火力对冲之后，也终于迎来了一些喘息的时间。基地内人来人往，但大多是无声的，经历了一整晚的生死考验之后，这些“士兵”大多脚步虚浮，然而只要有人吆喝“有药”，大家又会一窝蜂拥上去。
比起食物，这里更缺的是药。医疗舱、医疗机器人这些更是想都不要想了。好多从前线退下来的人，就是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最后只能遗憾死去，就在皓月被关的仓库的隔壁，就是基地的停尸房，里面已经接近饱和，然而还有源源不断的尸体从前线运来。里面大多数，都是像武馆的教练们一样被抓去充兵的人……
隔着厚厚的墙，皓月甚至能闻到尸臭味，上辈子在战场摸爬滚打，这味道她十分熟悉，熟悉得想吐……她背靠着大门缓缓滑落，浓郁的臭味加上闷热的温度让她呼吸困难。严格来说，这个仓库并不是全密闭的，在仓库的顶端有一个小小的出风口，然而杯水车薪，她依旧感觉到恐慌、窒息，似乎随时就要晕厥过去。
或许是基地里充斥着太多负面情绪，她因为不知该如何控制自己的精神力，不知不觉也陷入了情绪的泥淖之中。哪怕她记得那本《保护好你的大脑》里的每一个字，但此时她也因为对这种密闭环境的恐惧而无法集中精力……
不知为何，此时她脑海中总会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以前的画面，比如有一次她被国师训斥。其实国师一直对她很好，很亲切也很温柔。皓月自知顽劣，但国师总是不厌其烦地教导她。唯独有一次，她被国师狠狠地训了一顿。
那是她登基后不久的事。她向来是个闲不住的人，爱玩爱闹，皇城虽然华丽但实在是空旷没人气，里面的人对她也都诚惶诚恐，着实找不到几个能聊天的人，于是她就总在政事处理完之后偷偷溜出宫去玩耍。皓月本就来自于市井，小乞丐出身，再次回到市井只觉得痛快至极，很快就和一群市井之人玩作一团，还称兄道弟。本来是相安无事，也不知是谁出卖了她，将她偷偷溜出去玩的事告诉了国师，隔天她再出去时，就被国师抓了个正着。
她还记得国师是这样说她的：“你是帝王，如何能跟那些市井小民一起玩闹？此举有违体统！请陛下时刻记得，您与他们已是云泥之别！他们不过是地上的蝼蚁浮萍，您就是天上的太阳也做得！”
其实国师的这段话本没有什么，但她就是记到了如今，仅仅是因为，她觉得这个说法很熟悉。虽然记不真切，但她真的记得有个人对她说过：“你和他们云泥之别，他们是人，而你是神。”
突然，仓库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失去了支撑的皓月顺势倒在了地上，但很快就被人架起。
来人是阿坡的手下，昨天给她上电击环的那个，今天又熟练地给她带上了口塞反绑上了手，将她带到港口边停着的小艇上。
小艇上已经有两个人了，其中一个是阿坡，另一个稍年轻高大一点，黝黑皮肤，估计就是阿泰了。而他们此行的目的皓月也猜到了——去见海因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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