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沃野荒原
谭宴声：“你除了记忆有损，现在身上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没有。”伏城把手撑在额间，“也不是说彻底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感觉有很多东西放在那里却碰不到而已。”
伏麟问谭宴声：“系统不是说会拿走全部记忆的？但你看你也没有失忆，我哥说不定迟一点就都想起来了。”
就冲着系统当初给他弄出来的那些假到不行的画面，伏麟就觉得这系统是个垃圾玩意儿。
贺言摇头，默默扒着饭，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热衷于在雪山里捡人的小能手。
伏城：“什么系统？”
抛却弟弟和谭宴声，伏城别的确实记不起来。
“对了，你刚刚说我叫伏城对吧？还有这位是…”伏城转头看向贺言，眼熟，非常眼熟，应该也是认识的吧？
“贺言。”他放下手里的饭，其实他已经吃饱了，但在刚刚那个场景他不知道为什么又吃起来了。
啊，酱香排骨是真的香！
“哦。我俩什么关系？朋友？”伏城皱眉。
伏麟：“？”
贺言：“？”
谭宴声：“？”
但下一秒，谭宴声好像明白了伏城为什么会这么问，他一开始见到贺言的时候也觉得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看大家的反应，伏城也能猜个一二出来。
“没什么，随便问问，这不是想不起来了吗。”他站起身，开始打量这个地方，走到窗口，外边是白茫茫一片大雪。
“这里是什么地方？”
“荒原。”贺言回道。
伏城：“荒原？这里？”他又往窗外看了看，是雪太大了看不出来吗，随后他又看见了远处的雪山。
谭宴声抬眸，道出他心中所想，“那也该是荒山。”
贺言摇了摇头，“不是的，就是荒原，它的意思是指平民待的地方，不是说环境。”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腕，“你们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这些天来了好多外来者。”
伏麟和谭宴声一早就注意到贺言的手上没有计时表，这说明对方可能就是个npc。
伏麟一开始也没有问的太详细，实际上，他对发生的这一切都还糊里糊涂的。
伏城就更不用说了，什么叫做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不过失个忆，又不是傻了，怎么现在人类的技术已经到了可以移民星球的地步了？
“这什么东西。”伏城刚想将计时表取下来，却发现这个表没有开口的地方，大小刚好，就这么戴在手上怎么也拿不下来。
“放弃吧，哥。这计时表就是量身订做的，还硬的很，砸都砸不烂。”兄弟俩明显一样，有些嫌弃这块表太丑。
贺言想到数十个小时前坐在门口边看雪边砸表的伏麟，可惜了他新买的平底锅。
贺言继续说道：“其实我们这里有好多世界，但是我从来没去过，我最多就是去山下小镇买点吃的用的，然后就从那些小贩那里听说的，每一个外来者手上都有一块你们这样的表。”
“不过你们这些外来者都蛮惨的，总是会莫名其妙惹上一些人，然后被追捕，之后就不见了，不过也有回来的。”
谭宴声大概是知道怎么回事了，外来者不过就是他们这些莫名其妙进入这个系统里的人，作为一个逃亡者被追捕。
伏城听不太懂。
至于伏麟，他原本还觉得自己至少会比他哥这个失忆患者好一点，但无奈越听越糊涂。
“其实关于这些我也都是听来的，你们要想知道，不如等雪小了我带你们下山去卖菜阿公那里问问？”贺言又说，“另外就是，荒原很大很大，”他在空中比了个圈，“我们现在待的这个小镇和雪山其实就这么一点，但我们是最接近沃野的。”
“沃野，那里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都有，但都非富即贵。”
伏城靠在窗边听完贺言的话，头轻轻一侧对上了谭宴声。
贺言看了他们一眼，自觉地收拾起东西准备出去，把地方让给他们。
伏麟：“我帮你一起洗吧。”
“不用，你们可能需要聊一聊。”贺言知道毕竟大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么想着，他突然对外面有些好奇了。
小镇之外还是荒原，那荒原之外呢？
别的世界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等贺言出去后，伏城又大步走向谭宴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说吧，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谭宴声远望着窗外的大雪，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在他愣神之间，有一双手覆在他眼前，遮住了那一片白茫。
“别看了，再看就要雪盲了。”
伏麟：“？”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这革命友谊的深厚程度堪比城墙了吧？
谭宴声的头往后一步，躲开了那人的触碰，但对方的指腹依旧擦过了上眼睑。他抿着唇，低下眸子，说道：“逃亡者10014，欢迎来到，你的世界。”
“我突然之间回到了十年前，出现了一个系统sd，它让我在规定时间内解决掉自己的追捕者。不过sd好像自身有什么问题，因为出现bug，你意外来到我的第一世界。”
“当时的猜测是，这个第一世界，或许就是人内心最为恐惧的世界。恐惧成为追捕者，我为逃亡者。”
“而你的追捕者，是我。”他不敢去看伏城，“你为了救我而死，相当于逃亡失败，我成功将你追捕。”
“后来我杀了害死你的人，也就是我的追捕者…”谭宴声停了一下，“我应该算是逃亡成功。后来sd出现了，它以取走我们俩全部记忆为条件，换你生，我答应了。”
“第二世界，我是随便选的，你当时昏迷了，所以sd就默认你和我一起前往同个世界。至于为什么只拿走了你的记忆，我也不清楚。”
这大概是伏麟认识谭宴声以来，听他说过最多的一次话。
第一世界？追捕者？
“追捕者…”伏麟回想起自己死前听见的那句话，突然惊呼：“我杀我自己？”
“什么？”
伏麟：“就是我记得我来到这里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好像是，‘追捕者，伏麟’。”
“如果说是恐惧为追捕者，我自己追自己有什么意思啊，不过最后确实是我杀我自己。”
19楼顶层跳下，伏麟现在想来还有些佩服自己。
伏城却下意识说了一句，“你天不怕地不怕的，至今担心的都是自己能不能来个甜甜的早恋。”
突然被怼的麒麟崽：“？”
“哥，”伏麟气鼓鼓的，“你是不是假失忆？”
伏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冒出这么一句来，但潜意识里似乎他家弟弟非常热衷于早恋，但是又迟迟没有恋上。
“逃亡者？”伏城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的计时表，时间一秒一秒的增加，他隐隐约约记得有个很奇怪的声音。
“逃亡者10007，欢迎来到，你的世界。”
那是一个特别怪异的译制片腔。
“追捕者，谭宴声。”
突然，伏城另一只手盖住计时表。
“逃亡者10007，我的追捕者…”他话间一顿，目光重新落在身旁的人身上，“我的追捕者，谭宴声。”
我的追捕者，谭宴声。
一语击在心头，谭宴声只觉得自己有些热起来，他微微侧过身，不去看伏城。
面对着眼前的火炉，他心想，这火是不是烧得太旺了些？
枯净的草地终究还是长出了新芽。
这哪里是什么荒原之景，那是沃野，是一岁枯荣风过又生的沃野。
即使外面大雪纷飞，可冬日之后便是春，春风总该吹绿那江南柳岸了吧。
谭宴声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但这火在心头却是越烧越烈，，直接一燎往上。
伏麟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转换，他又不明白了，怎么就脸红了？
“雪小了，趁现在还早，你们要一起下山吗？”贺言掀起帘子一角，探出脑袋来，眨巴眨巴眼，小声问道：“我想着过几个小时后，镇上有集市，人多好打听。不过你们放心，大家对外来者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没关系的。”
“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外来者会突然被大家追捕…”
谭宴声那些小心思刚冒出一点苗头，就被现实狠狠掐断。
这里连时间都没有，哪里来的春夏秋冬，哪里来的春风又绿江南岸。
伏麟看看伏城，再看看脸又不红了的谭宴声，也跟着眨巴眨巴眼，“要不…就现在？”
事实上，雪只停了一小会儿，他们没走多久又下了起来，不过好在雪下的不大。
伏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一步一雪球，三步便在地上滚来滚去，沾着一身白雪，然后慢吞吞跟上来。
他生在南方，也长在南方，几乎没见过几次雪。
幼时身体不好，哪也去不了。长大后，连寒暑假都要补课，没办法，他要是能像童臻那样门门优秀也不至于如此。
伏麟又开始想念童臻了。
都不知道童臻现在怎么样了，他们从小一块长大，这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童臻他…他也没怎么见过雪吧。
“啪——”
一个雪球正中伏麟的脸。
麒麟崽正在想念他的好兄弟，结果就被砸了一身，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贺言那双异瞳眨了一下，“我第一次玩打雪仗…是这样扔吗？”
伏麟呼了口气，算了——
然后从雪地里抓起一大把，也不揉成团直接扔去，“看招，飞天雪球——”
伏城眸子一弯，笑出声来。
“小朋友就是小朋友。”
他转过头，旁边这个小朋友矮他一些，他清楚的看见对方长睫上落了雪，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带着羡艳。
伏城俯身靠近，说道：“小朋友还不去玩吗？”
又是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心里刚压下去的火又重新烧了起来。谭宴声动了下喉咙，莫名开始心虚。
“我马上就要十八了。”
才不是什么小朋友。
伏城正想逗他，天上却绽开一朵烟火。
一朵又一朵，绚烂的很。
贺言停下来，看着那些极致绚丽又一瞬消失的烟火，手心里的雪化了开来。
“那是沃野的人在庆祝。”
“等会儿是荒原各地的市集，也代表着要向沃野上交税收。”
“每当这个时候，连雪山都能映出别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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