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黄胭郡王家
……
见少女进门，李无争再度靠了上来，神色古怪，认认真真地打量了萧鸣羽半天，两手抱拳，憋了许久才吐出两个字：“佩服！”，而且眼里明显有遮掩不住的笑意。
萧鸣羽满脸怒容，别过头去，愤愤道：“你怎的也不提醒我？只顾着自己躲开，人在屋檐下，咱们冲撞了人家姑娘怎么办？”
李无争忍俊不禁道：“这不是没事么？起码人家没赶我们走。”
萧鸣羽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高空之上，云层阴黑厚重，狂风席卷，浸湿的残枝败叶夹杂着豆大的雨滴飞舞肆虐于街道小巷。
“这雨，一时半会应该是不会停了。”萧鸣羽两指提着衣袍皱褶，看了两眼天气状况，雨下这么大，就算躲在屋檐下，衣袖鞋袜仍是湿透得彻彻底底，一拧便可挤出一大把水。
“慢慢等。”李无争全然不在意。
“真不知道爹他们是怎么想的，这两人分明不怀好意，居然还叫我请他们进屋。”
嗯？这是……
李无争诧异，那姑娘又回来了？而且声音没有刻意压低，连萧鸣羽也听得一清二楚。
“嘎吱……”
大门再启，先前那位素衣女子探出头来，美眸冷冷看着萧鸣羽二人，没好气道：“进来，我爹要见你们。”
萧鸣羽两眼对视李无争，神情错愕，后者双手一摊，耸肩回应。
见二人身形未动，少女怒道：“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还要本姑娘请八抬大轿恭迎你们进来？”
其实，少女本属婉约清丽的女子，知书达礼，雍容大雅，即便对外少有交集，也知晓言辞应把握的深浅适度，不说有大家名媛之高贵，但小家碧玉之秀静还是有的，与这古色古香的小镇更是相得益彰。
只是萧鸣羽“轻薄”冲撞在先，对于一个连异性的手都没有牵过的女子来说，此刻再好的修养都成了笑话，动怒失态是难免的。
萧鸣羽自知理亏，只能在一旁赔笑，十分尴尬地说道：“姑娘言重了，带路便是。”
堂堂镇西小王爷，此时完全没了脾气。
“哼。”少女神情冰冷，转身径直走在前面，似乎再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口舌。
萧鸣羽拉着李无争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同时手肘顶了顶后者，悄声道：“咱们浑身差不多湿了个透底，本就没给人家留下什么好印象，待会儿若是以这副落汤鸡的模样去见宅子的主人，会不会招人厌恶啊？”
“他们心里厌恶，是他们的事。”李无争淡淡说道，不过随即斜瞥了眼萧鸣羽，脸上浮现出少有的玩味笑容。
萧鸣羽怔住，只看见李无争周身涌动的气机游走各处，身躯竟有几分热气升腾，雾气伴随连续不断的“嗤嗤”声乍现，不过数息时间，李无争湿透的道袍居然变得干燥白净。
这一下，我们的镇西小王爷彻底蒙圈了，这也行？
“无争兄……这个，咳咳。”萧鸣羽赧颜一笑，话已至嘴边，意思很明显。
李无争哈哈大笑，双掌吐纳气机，汇成一股暖气流笼络萧鸣羽全身，在后者一脸享受的表情中烘干了其锦缎白衣。
一个镇上的宅子，再气派再辉煌也就那回事，起码对于萧鸣羽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家人在皓月镇上的身份地位倒是不低。
一行人来到主堂，发现早早已有凳椅摆好，椅手边还有未倒满清茶的瓷碗，茶香弥漫。
俗话说：“七分茶三分情，茶满欺客。”倒茶给宾客，无论是大杯小杯，都不宜倒得太满，以倒七分满为宜，留下三分人情给客人是礼法。
茶满欺人，酒满敬人。
萧鸣羽悄悄送了口气，看样子主人家没有为难的意思。
“萦烟，还不快请二位贵客入座？”堂上正座坐着一名中年男子，四十多岁，两鬓有丝丝白色碎发，相貌平凡，但笑容和煦。
萦烟？柳萦烟。
萧鸣羽记得府宅外面的门匾上写的是柳府二字，那这少女名字应是柳萦烟了。
“好名字。”萧鸣羽心中暗道。
“贵宾？爹，他俩算什么贵宾，有手有脚的，给他们搬两个椅子坐就不错了。”柳萦烟撅着红唇，气鼓鼓地说道。
“萦烟！不得无礼。”柳家主神色无奈，不知道自家女儿今天是怎么了，完全没有平常的礼仪风范。
柳萦烟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萧鸣羽。
李无争打量四周，一言不发，气氛沉默。
萧鸣羽挠了挠头，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步，抱拳道：“不知柳家主见我二人有何事？”
柳霖伸手示意二人入座，手边小桌上泡的是金银花茶，的确，春季还是喝花茶较为适宜。金银花性味甘寒，具有清热解毒、疏散风热等功效，算不得香茗，却大有益处。
“呵呵。”柳霖笑道：“放心，柳霖是好客之人，我只是请你二人来此坐坐，顺便喝点茶暖暖身子，小女不懂事，外面下如此大雨，仍是让二位公子在外受委屈。”
“本就是借贵府屋檐避避雨，还哪敢劳烦柳姑娘招待。”萧鸣羽不动声色瞧了眼茶杯，看不出什么异样，但还是不敢轻易品尝。
如今他已被“张阁”盯上，凡事都得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李无争轻笑，当着萧鸣羽的面喝了口茶，表明没有问题。
萧鸣羽提起的心放了大半，起身道：“在下铭雨，云州人士，游玩至青州，这位是在下朋友……”
说到这儿，萧鸣羽突然停下，不知该如何介绍李无争。
李无争见状，也站直身子，拱手道：“在下李无争，于真武山修道问长生。”
“李无争！”柳霖身躯一震，一旁的柳萦烟脸上也是挂着惊讶的色彩，但不同于其父的是，柳萦烟眼里还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前几日在北离大江尽展剑仙风采的李无争？据说阁下隐于真武山，不争名利，若不是在北离道那边惊骇世俗的两剑，并且武榜将你排于第十一，江湖中恐怕至今无人知晓有你这一号人物。”
“俗名而已，江湖能人辈出，岂是一个‘武榜’能囊括完的？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很多，也并非不能在武榜占据一席之地，相比之下，李无争还差了些火候。”
“李真人当真是谦虚了。”柳霖摇头。
萧鸣羽拉了拉李无争衣袖，小声问道：“就这么暴露你的身份，没事吧？”
李无争点头：“来时我一路留心过了，暂时无人跟踪你我二人，‘张阁’不知为何没了动静，这柳府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放心便是。”
闻言，萧鸣羽只好作罢。
“唉，武榜十一，李真人手段通天，换做平时，柳某定要好好结交一番，奉为神仙人物，可惜今日要事缠身，恕我招待不周。”柳霖怅然若失，惋惜道：“柳某先行一步，二位去留随意，就算留宿一夜也未尝不可。”
“多谢柳家主。”萧鸣羽笑道。
柳霖眉头一挑，这少年比李无争还要年轻，自己也未听过云州铭雨这个人，为何二人看上去反而以他为主心？
不过柳霖没有多问，吩咐柳萦烟招待好客人，拿了把油纸伞就出门了。
等柳霖走远了，萧鸣羽不好开口，李无争也没有说话的意思，靠坐在椅子上淡漠地喝茶，柳萦烟则是盯着李无争不知想些什么，气氛再次沉默，很是尴尬。
过了半晌，萧鸣羽终于忍不住了，轻声道：“柳姑娘，我……”
不料少女压根不鸟他，冲着李无争开口说道：“你真的是真武山的李无争？武榜排名第十一的那个？”
李无争慢悠悠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柳萦烟神情挣扎，银牙紧咬红唇，红着俏脸道：“我想请李真人帮我一个忙，若是成了，先前门口之事我就既往不咎。”
萧鸣羽眼睛一亮，也看向李无争。
李无争待喝完杯中最后一口茶，缓缓道：“何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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