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开学前，父母又带余煦去医院复查了下，检查结果没有异常。
她用从表哥那听来的往事在医生面前凑了数，医生说慢慢都会恢复的，父母才放了心。
余煦考上了重点附属中学，离家坐公交要一小时。
堂哥方昱扬开朗阳光，比她大了两岁，天天出去疯玩不着家，上树掏鸟下河摸鱼，但学习成绩很好，也在附中上学。
她一早就在公交站看见了方昱扬。
他们两家住的不远，在同一个小区，不过不是同一期，平常一个走南门，一个走北门。
方昱扬扔给她一个酸奶，还没等她说话，方昱扬看见了同学，两人勾肩搭背上了公交车。
她没挤上去，眼睁睁看着车门关上了。
没过两分钟，又来了一辆公交，反而没什么人，她还捞到了一个座位，忍不住扬起嘴角。
果然，有家人宠爱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方昱扬和同学聊了半天，才发现她没上车。
早上伯父伯母特意打了两遍电话，因为有事不能陪妹妹报道了，嘱咐他要带着妹妹报道。
他忙拿出手机给妹妹发信息，可都石沉大海，没有收到回复。
余煦的手机什么都收不到，回了家有了网，打开app十有八九会闪退。早上充满电，中午就自动关机了。
通讯录里只有爸妈的电话，没有方昱扬的。
余煦十分幸运，公交司机又稳又快，反而比方昱扬还早到了。
报了到，问了老师班级的位置，在门口看了贺琳琳，挥了挥手。
“琳琳。”
贺琳琳压线进了，报到分班看见余煦的名字高兴得像中了彩票，早就等在班级门口，看见瘦了的余煦却完全没认出来。
“你……你怎么……一个暑假瘦了这么多？”
“天热，不喜欢吃饭就瘦了……”
漫长的小升初暑假，心事重重的余煦吃不下什么，瘦了不少。
方昱扬在校门口等了半天，给妹妹打了个电话才知道，人已经找到了班级，转头跑去自己班级上课了。
开学第一天发了书，班主任唠叨了一圈，开始发卷子考试。
虽然大家都不熟悉，但此起彼伏的叹息声和哀嚎瞬间拉近了距离。
余煦的同桌还是贺琳琳，被暗中掐了两把，只好把自己的卷子打开让贺琳琳随便抄。
中午下了楼去食堂吃饭，方昱扬拿着篮球正在等她，抖着腿，流里流气地对旁边同学说：“这我妹，大家罩着点啊！”
余煦有一种想踹折他腿的冲动，但不能这么做，只能脸上带着善意疏离的笑，拉着贺琳琳就走，她可不想让一帮小屁孩罩着。
“这是你以前一直说的打篮球厉害的哥哥？”
“你记错了！我没有说过。”
余煦皱着眉头，头摇得像波浪鼓坚决否认。
贺琳琳认真道:“你有！你以前经常说的！”
“没有！绝对没有！”
放了学，方昱扬左右手各拿了一根烤肠站在校门口等余煦，一根已经吃了一半，看见她招了招手，把剩下一根递给她。
“我不吃，我想去上网。”
“你吃吗？”方昱扬伸出手递给贺琳琳。
贺琳琳红了脸，“我……不吃，我……我先走了，一会儿公交车没了。”
“公交车晚上八点才没呢，现在才几点，你同桌是不是傻？走，我带你去个网速贼快的网吧！我刚充了会员！哥请你！”
方昱扬揽住妹妹的肩膀兴奋地往前跑着。
余煦匿名在论坛上发了一些关于连氏制药靶向药造假的帖子。
方昱扬坐到她旁边，她连忙打开了新闻。
“鱼儿，我让我妈在她医院给你挂个号吧！你现在又蔫又傻！”
余煦没有任何回应，以行动告诉他，他有多无聊。
她面无表情打开了娱乐版新闻。
“对了，这个给你！”方昱扬抿了抿唇角，唇边漾出一抹浅笑，从包里拿出一个新手机。
她的心中蓦然一暖，不想占他的便宜，把手机又推了回去。
“我用现在这个就行。”
“你那个破手机只能接打电话吧！估计卡得要死！我给你发的消息你一个都没回！”
方昱扬直接上手，从她校服裤兜里拿出了手机，拿着卡针换了卡。
余煦眨了眨眼，心虚地开口,“我忘了密码……”
“我就知道！我知道你密码。”
方昱扬轻轻挑眉一笑，漫不经心道：“傻鱼儿，我还是让我妈预约个厉害的医生再给你看看，我觉得你不太对劲，都不看男明星看上女明星的绯闻了，这谁啊？”
“刘念彤。”
“切，我认字，我说她很有名吗？演过啥啊？”
余煦懒得理他，“不知道，自己搜。”
新闻标题是清纯小花刘念彤与神秘富豪男友在海岛别墅共度三天两夜，穿情侣装戴情侣对戒好甜蜜。
没有正脸，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戴着墨镜的是孔枫，他只不过开了个小公司，市值并没有多少。
真可笑，富豪大学会和她一样在奶茶店打工？四年只吃食堂最便宜的素菜？会住在她租的小一居里吗？
孔枫的小公司一直在找投资人，看来连氏给了他不少钱。
余煦咬了咬嘴唇，她得耐住性子，不能着急。
她现在还太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余煦压制着心里的愤怒，关了浏览器。
“我要回家了，你回吗？”
“不回。”
方昱扬答得干脆，起身就去收银台和网管熟络的打招呼、结账，但又和她一块出了网吧。
“你不是不回家吗？”
“送你回去，怕你傻了吧唧再被车撞了。”
一直被说傻，内心烦躁的余煦吼了他一句，“你有病吧！能不能盼我点好！”
方昱扬比余煦高了不少，笑嘻嘻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
“鱼儿，你怎么一阵正常一阵不正常的？”
合着原身的脾气不太好，余煦想了想，有这种没头脑的哥哥，谁的脾气也好不了，烦躁地抖掉他的胳膊往前走。
“鱼儿，有没有不会的功课，哥教你！”
“鱼儿，公交站后面有个烤肉筋的摊儿，特香，吃完你再回家呀？”
“鱼儿，吃雪糕吗？喝奶茶吗？”
她觉得身边跟了个唐僧，脑袋嗡嗡的，摇了摇头。懒得理这个话唠，闷头向前走，突然就被方昱扬抓住脑袋晃了晃。
“你干嘛！”
“我听听你脑袋里有没有水！”
方昱扬懒洋洋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着得逞的笑容。
余煦狠狠踩了方昱扬一脚，不想理他，上了公交车。
晚高峰，余煦上了公交随便找了个角落把着杆闭上了眼睛，只当方昱扬不存在，脑袋里乱糟糟想着怎么报仇。
过了两站，方昱扬在后面大声地喊：“鱼儿、余煦、煦煦，这个有个座！你快来！”
受不了大家的注目，余煦只好挪了过去，被方昱扬按到了空座上。
她眨了眨眼，“我帮你拿书包吧！”
“行！”
方昱扬的包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怼到她怀里撞得肚子一疼，她摸了下，细长条，架子鼓鼓棒？
她刚想开口问，方昱扬又开始唠叨，没说两句自己就开始笑出鹅叫，她无语地闭上眼假寐。
没头脑方昱扬虽然嘴碎一些，人还是挺好的。
她进入附中以来，几乎没花过什么钱，早上在公交车站遇见，每天都会扔给她一个酸奶。天热，果茶饮料什么的都会给她带一份。
她也想过给方昱扬买，但他一开口，她的念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余煦很喜欢攒钱，孤儿最缺的就是钱，节俭已经是刻入骨子的习惯，父母给的零花钱都攒下了。
从小到大她就没吃过什么零食，家里的吃完了她不买也不要，倒是方明贤隔三差五就会给她买一兜回来。
余霞给她刷书包，在她包里发现一堆现钞，说要没收。
她点了点说好，弄得余霞骑虎难下，又扔给她，让她好好收着。
余煦在家族群里抢红包倒是很积极，嘴甜得厉害，发的时候跟鹌鹑一样。
没什么爱好，一放假就待在自家店里帮忙。
余霞领着她报了课外班，以为她会哀嚎撒娇，没想到她眼睛亮得不得了，到点就自己背上包和乐器去上课了。
余煦的身体一直没恢复好，她总感觉身体不够灵活，发沉。
放了学，她没有坐公交车，走路回家，希望能健康一点。
无意间看见方昱扬从一个路口拐出来，身上背着画板去了公园，在公园角落里像模像样支起来了画板，安静地画画，她走近了一看，画得还不错。
她笑着去买了瓶水递到方昱扬面前。
方昱扬脸色马上变了，怒火中烧，黑眸里闪着猩红的血茫，慌乱抓住了她的衣领。
“你跟我了多久了？”
余煦站着没动，审视了他两眼，看着他卸下了伪装，眼睛转了转，轻声答：“一周吧！”
“不许告诉任何人。”
方昱扬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蕴含着极度危险的信号。
都死过一次的她，毫不畏惧地勾了勾嘴角，“为什么？你害怕什么？”
方昱扬掐住了她的脖子微微用力，威胁道：“你管得着吗？你也不想我把你不是煦煦的事告诉伯父伯母吧……”
余煦抓住他的肩膀，一个过肩摔，方昱扬重重地摔在地上的时候还是一脸懵。
余煦用胳膊锁死了他，歪着头挑衅道：“哥，你说什么呢？”
在完全的武力压制下，方昱扬神情极不自在，但还是梗着脖子，“你……傻不拉唧的煦煦可不会这些！你跟她完全是两个人！”
“哥，我觉得你好像脑袋才有问题，我要告诉叔叔婶婶，你欺负我！”
方昱扬喉结微动，宛如深潭般的眼底慌乱一闪而过，余煦卡的他呼吸困难，旁边不远处就有人，可他不想喊，太丢人了，想了想，退了一步。
“大不了，扯平了，谁也别告发谁！”
余煦轻轻点了点头，松开他站了起来。
“画画而已，为什么怕让叔叔婶婶知道？”
方昱扬人不大，气势不小，狠厉道：“跟你没有关系！总之，你别告诉他们。不然我死也要揭发你！”
余煦看着纸老虎一样的方昱扬，不依不饶玩味道：“话说清楚一点，你也知道，你妹我失忆了。”
“你……有些事你本来也不知道，跟你无关。我带你去过的网吧，都被查了，不是你举报的吧？你这个人太晦气，离我远点！”
方昱扬丢了面子，脸色十分难着，低下头把画具都收了，转身就走。
余煦怔愣了一下，她只是发了几个爆料贴而已。跟在他身后问：“你既然觉得我不是我，为什么早上要给我买酸奶，中午还要请我吃饭？”
“酸奶是我妈给我的，我不爱喝。我请你吃饭，伯父和我爸妈会多给我钱。”
余煦：……熊孩子，这买卖做的挺好啊！
余煦拦住了他的去路，眯着眼睛道：“我爸妈的钱还我！”
方昱扬懒得装了，理直气壮把画板和画笔怼到她面前，“我花光了！买颜料了！你要吗？”
余煦照着他的肚子打了一拳，“以后少在我爸妈那骗钱！”
“你到底是谁？”方昱扬握紧了拳头，冲着她的背影喊。
“余煦、余煦的余、余煦的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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