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余煦心里有点慌乱，边刷着牙脑中不受控制着重复连怀谦的话。
她很想大声喊她没有！明明和他在一起太恶心，所以她潜意识才会把他想象成别的人。
她认识的人太少了，刚刚想起薛嘉超的脸，虽不恶心，但很抗拒。她只是潜意识想起了方昱扬。
舅妈看着她站在洗手池前很久，一直没动，过来一看，她还在刷牙。
“你这是怎么了？不早不晚的，回来就刷牙，你牙龈都出血了！”
被突然出现在镜子中的舅妈吓了一跳，余煦回神后顺嘴胡说：“我刚刚不小心吃了一个虫子。”
舅妈把她的牙刷抢了下来，手贴上了她的额头。
“不热啊，怎么脸色这么不好？最近太累了吧？回房间躺会吧！”
“最近熬夜有点多……”
舅妈拍了拍她的屁屁，“去睡会吧，一会儿饭好了我叫你。”
余煦回了房间，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她不需要男朋友，有家人就够了。方昱扬突如其来的吻，破坏了一切，她不想再给自己时间纠结，换了身衣服，跟舅妈打了个招呼，从小区后门溜了出去。
刷脸上了二十二层，电梯打开，是储藏间的后门。
随着她的脚步，声控灯亮起，一幅幅画展现在余煦眼前。
穿着附中校服促狭的她，撒娇耍赖的她、开怀大笑的她、高考进场前胸有成竹的她、出了分数春风满面的她、爬上高山兴奋异常的她、从高空跳下回眸一笑的她……
又有点不像她，画中的人更完美。
储藏室占了半层面积，至少有五六十幅，还一些素描半成品堆在角落里。
余煦深吸了一口气，想退出储藏室，头顶的水晶灯开了，方昱扬站在门口。
她硬着头皮笑了笑。
“改天把肖像权的费用结一下，我收费很贵的。”
方昱扬颔首同意，“以后卖画的钱都归你，我去把菜热一下。”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余煦慌乱极了，拉住了他。
方昱扬低头注视着她，“你不是，我是，我认真的。”
方昱扬专注的眼神又让她想起了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心不受控制的狂跳。
余煦：……
我说什么了，你就是！打哑谜你就最行了！
谁能来救救我，这题我不会！
等在餐桌前，余煦拼命抑制着想跑的心情，睡眠严重不足，无法正常思考。
有一点点不舒服，四处寻找着糖果。茶几、书架、零食柜都没有，看到了方昱扬的外套，终于从兜里找到了两颗。糖握在手里，突然就不想吃了。
方昱扬不吃糖，口袋里的糖是为她备的，车祸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最明显的就是免疫力低下和低血糖，最严重的时候，不小心跌倒后直接进入濒死状态，视力模糊，眼前发黑，心跳很慢，觉得自己轻得像一个羽毛，能听到别人说话，自己却无法开口。
她家里好多地方都放着糖，兜里也会放一些，只不过吃完了一忙就忘记补。
突然有一点难过，拒绝的话说出口，以后还怎么见面？
方昱扬将菜都热好了，温柔道：“来吃饭吧！”
余煦忙把糖塞到自己兜里，回到餐桌前，几个菜都是她爱吃的。
方昱扬的生活里除了画画只剩下她和薛嘉超了，超哥性别相同，他会觉得喜欢自己应该是无法分辨，或者只是单纯不想让她跟连怀谦在一起吧！
或许自己可以像心理医生一样慢慢引导他。
方昱扬看着她慌张无措的样子，给她夹了菜。
“吃吧！不用有负担，我只是喜欢了你十年而已。”
余煦：……
这让我怎么吃！
吃了什么余煦都不知道，刚吃了两口胃就开始疼。
“你怎么能确定，你对我的喜欢不是对妹妹的喜欢？”
方昱扬静静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容中满是无奈的味道。
“我五岁就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小时候我很嫉妒你，我好像无父无母，而你好像有两对父母，不光大伯大伯母爱你，你舅舅舅妈更疼你，没人不喜欢你。我捉弄你，你也不生气，总是以崇拜的眼神看着我。后来，你出了车祸，像变了一个人，开始冷着脸不爱理人，但意外，我喜欢上了爱生气的你。你转学到b市，我就发现，我早就不把你当妹妹了。看不见你，我的日子变得更加难熬。那时候我什么都画不出来，经常周末坐大半天的高铁，在你舅舅家小区门口等几个小时，就为了远远看你一眼。你渐渐变得和小时候一样开朗爱笑，可我却回不去了。我妈对我控制越来越严重，我逃去了国外，我想与方家划清界限，再也不回来了，包括你……我以为我能忘记你，但离开你，比我妈的毒打和虐待更让我还难受……”
余煦惊讶地望了他一眼，马上移开了目光，低下头不敢看他盛满爱意的双眸，忍不住质疑：“我当时给你发消息，你都爱搭不理的……你还总跟我吵架。”
“薛嘉超倒是不和你吵架，你理他吗？”
余煦：……
你改名方套路算了，理都是你的！
余煦道：“你又没谈过恋爱！你对我只是习惯了吧！我也习惯了来你这，很多事情只告诉了你，你混淆了友情和爱情。我们只是特别好特别好的朋友……”
“我谈过。”
余煦瞪圆了眼睛，“什么时候？你怎么从来没说过？”
他怎么可能告诉她，随意道：“我刚出国的时候，就和同学试过。我找了很多方法忘记你，但我做不到，我试过三次，都没成功。”
“我也就皮囊看着还行，但你多出去认识认识美女就好了！”
“我的第一个女朋友比你漂亮。”
余煦胸闷得厉害，特想把桌子掀了，菜都泼在他脸上！
没想到他还是个渣男！
比她漂亮这话能不能不说！
跟别人谈恋爱，还敢说喜欢她，不要脸。
等等，画风不对……
余煦烦躁地捂住了额头，觉得自己要得心脏病了，改天去查查，为什么这么难受。
方昱扬不紧不慢地问：“你为什么寒暑假一有空就去国外看我？”
余煦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一视频就装可怜，有父母还不如没有，这话说出来有些伤人，她说不出口，只能沉默。
方昱扬又问：“你为什么阻止我玩极限运动？为什么要拦着我？”
“怕你玩疯了、玩脱了，那时候可没后悔药可吃……”
“你比我疯。”
余煦白了他一眼，“我比你冷静！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为什么开始疏远宋芷萱了？”
“我最讨厌背叛！我千叮万嘱不要把检测报告给别人，她转头就给了你！”
方昱扬镇定自若道：“我吻你，你没抗拒，所以你应该喜欢我。”
余煦恼羞成怒猛地站了起来，椅子“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大声反驳道：“我没有！”
“好，就算你没有。”方昱扬拉了下她的袖子，“你坐下吃饭吧！”
余煦挥开他的手，“什么叫就算，没有就是没有！”
“好，没有，吃饭吧！”
“我不吃了！”
余煦想往楼下走，发现楼梯门被锁住了，打不开。
现在再让她看储藏室那一幅幅画，她真的没有勇气。
方昱扬站在她身后，贴在她耳边蛊惑道：“我们试试吧，就算最后没在一起，至少我就没有遗憾了，反正你一直都可怜我，我们就当是个科学实验吧！”
他的气息喷在耳边，余煦心有些慌，转身推了他一把，脸开始泛红。
“你有病吧！”
方昱扬不想逼她太狠，拦住了她，“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今天别走，我找你来有正事。”
余煦挑起了眉毛，敢情和她表白不是正事，方昱扬这个渣男一定病得不轻！他这样还谈过三个女朋友，那些女的眼睛都瞎了吗？
方昱扬拿出来三份克隆器官移植的资料投影。
“剩余那三个人我找到了，他们不同程度出了问题。”
余煦打起精神，“他们出了什么问题？”
“性格大变，易怒、性格偏激。一人自杀，一人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一人因伤害家里人住进了精神病院。”
余煦顿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这只是器官克隆的副作用之一吧，毕竟这种研究开始的时间并不长。百分之二十的几率，可能还更高，谁能保证连氏只在连氏诊疗中心一家做这种临床实验？
人类毕竟不是上帝，如果姑姑移植了克隆器官，变成另外一个人，她更加无法面对。
“你没喜欢过连怀谦吧？你又去找他，是为了给姑姑做克隆器官移植？”
余煦自嘲道：“我怎么可能喜欢他，看见他只有恨和恶心，我想让姑姑能活下去，可命运没给我这样的机会，费尽心机一场空。”
方昱扬道：“对不起……我那天说话没经过大脑。你时常很让人恼火，做事不经过大脑，答应我的事总是食言。”
余煦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歉的话让人听得更生气也真的很方昱扬了。
感觉今天的方昱扬就是火力全开，在她的雷点上反复跳跃，她怀疑下一秒自己就会出手让他去见上帝。
余煦勉强压下愤怒，皱眉道：“姑姑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我只能出此下策。”
“我根据你说的故事，查到了何立琨，那个小男孩现在就是在等死了，他的父母失踪了，只剩下十岁的姐姐在照顾他。”
余煦半晌才道：“我在医院调查时，半夜看到一个小女孩在偷摘医院花坛里的花。我怕她是梦游，就想把她带回医院。小女孩拿出一个发箍跪在地上哭，她哭她没能力保护妹妹，她知道了爸妈要杀了妹妹给弟弟换心，不敢报警，弟弟妹妹她都喜欢。她哭自己是个女孩，如果她是男孩，父母就不会再要孩子了，她祈祷过不要成功，没想到真的没成功。小女孩觉得都是自己的错，觉得自己害了弟弟和妹妹。我就顺手查了，没想到是真的。车祸事发地没有监控，虽然我录到了何立琨父母的对话，录音直接给警方最方便，但那个小女孩和她弟弟怎么办？我们学校有一个老教授，他和妻子一直没有孩子，我想把小女孩的资料给他们看看，希望给小女孩找到一个家，再把录音发给警方……”
方昱扬猛地拉住她，“你把尸体藏哪里了？”
余煦翻了个大白眼，“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杀人！我穿着护士服，在何立琨爸爸何华林面前打了个电话，留了两个克隆器官移植的病例和连怀谦的资料给他。我以为何华林拿到资料会威胁医院，这样连怀谦自己就能查到更多的事，何立琨和姑姑都能得到克隆器官移植，没想到……”
余煦看了方昱扬一眼，不想再说了。
方昱扬眯着眼睛催促道：“都说了一半了，别再藏了，早晚我都能查到。”
“那个……何华林在连氏诊疗中心里绑架了我，威胁连怀谦，他们应该是被连怀谦关起来了，连怀谦说有一种药，可以让何华林忘记最近发生的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忘记最近发生的事？”方昱扬心头一震，表情凝重起来。怪不得她手机丢了，眼中的怒火差点喷出来，他就不该相信她，她从来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你去连氏诊疗中心干什么，那时候姑姑还没转院过去吧？”
余煦：……
该聪明时不聪明，怎么突然智商就在线了，就是情商永远在及格线以下！都过去的事了，刨根问底有什么意义……
“我过敏了……”
方昱扬的脸沉了下来，拍着桌子大吼道：“余煦！”
“你别连名带姓的吼我，少学我妈！”
方昱扬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威胁道：“你再有一次不顾自己的身体，我会把所有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你爸妈和舅舅舅妈！”
余煦站到他面前凶巴巴地瞪他。
还敢威胁她，他是小学生吗？
方昱扬看着她，突然就勾起了嘴角，“你要是再这样看下去，我就亲你了。”
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余煦马上后退了一大步。
“你有病吧！”
“我有病你不是早就知道，你不是带我看过心理医生？”
余煦气得跺脚，这什么人！头好疼，烦死了！
方昱扬知道她吃软不吃硬，语气缓和了下来，“说说，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还继续与狼共舞？”
“要你管！”
余煦气鼓鼓地拿起两个蘑菇玩偶，将它们的手腿拧成了麻花。
“我可以不管，正好余远最近有空，让他管吧！”
余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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