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干饭人神奇脑回路
肖筱乐看着前面莹白如玉的脖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根指头搭上了衣领，轻轻下拉。
朔渊端正坐着，而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身下一个颠簸，差点将她给颠下去。
肖筱乐赶紧稳住身形，抬头瞪了一眼朔渊依旧挺拔的后背。
啧，好看的小仙男，防备心真重……
……
有乌头引路，又有朔渊浮空术，他们只花了两个时辰，就来到南郡部洲边界一个无名镇子上。
可能是强者都去修仙了，这个建边界的凡人小镇人烟稀少，甚至有些破败，地上铺着坑坑洼洼的青石板，黄泥筑墙稻草搭棚。
店铺门口，小二用听不懂的土话招揽客人，行人小贩穿着粗衣麻布，挑着扁担走街串巷，卖些普通物什，喧闹嘈杂。
可能是见识过八宝镇的繁华，在这里不光是肖筱乐感到别扭，连路人都对他们投来异样目光。
仙人的衣服无所谓款式，只求宽松舒适，哪怕是麻布袋挖个洞，只要用上仙蚕丝灵果染料浸泡，都会自带仙气，bulingbuling的。
现在肖筱乐这身还好，但朔渊这身白裳广袖，配着石头路泥巴墙，可就太夸张了。
“不行，咱这衣服太奇怪了，你……”
肖筱乐环顾四周，别扭地拽了拽身上衣裳，打算让朔渊换一身再行动。
“在那里，那人有青鸾羽毛。”朔渊闭目感知一番，指向冶炼铺方向。
门口摆着一个废旧锻造台，旁边一个年轻男子坐在上面，这男子翘着脚坐没坐相，脸上一道刀疤从眼角擦过更显凶恶。
只要有人路过，他都会将人抓过来，从怀中掏出一把鸾鸟羽毛，跟对方攀谈。
朔渊一摆长袖，径直朝那走去。
肖筱乐一把拉住他袖子：“别介啊，咱先去换身衣服。”
朔渊：“不用这么麻烦，绑上直接带走。”
“太粗暴了，一个凡人，怎么有能力去捉灵兽？他就是一个小喽啰，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肖筱乐把人往回扯不忘安抚。
朔渊垂眼看着她：“那该如何，让我换衣服？”然后趁机看他身子。
肖筱乐见被他看穿小心思，急忙摆手，讪笑道：“不要您换！那边有个茶棚，您坐那儿喝杯茶，我来问他。”
肖筱乐找了家织布坊买了一身朴素衣裳，来到工匠铺门口。
那刀疤脸的混混正在数着银子，嘴上叼了一根麦草随着念叨，一摇一摆。
“嗯…咳咳！”肖筱乐试图吸引他注意。
混混瞥了她一眼，继续低头数钱。
肖筱乐气鼓鼓，别人路过都被拦下，怎么就她多看一眼都不肯。
好气！
她只得主动凑上去：“大哥，你这卖羽毛吗？”
混混这才认真看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侧头吐了嘴里的草叶子不耐烦驱赶：“去去去，你个土包子也想买鸾鸟羽毛？滚一边去，别扰了小爷的清净。”
失策了。
青鸾首饰在修仙界都是千金难求，在民间连普通鸾鸟毛也是稀罕物，做出的首饰都是些宫里富贾家公主小姐才戴得起的，她这身打扮自然哪个都不沾边。
不被嫌弃才怪。
肖筱乐只得离开工匠铺，进了隔壁钱庄。
片刻后，山羊胡衣饰精贵的小老头拄着龙头拐杖，来到工匠铺门口。
肖老爷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会，乜了一眼小混混，粗声粗气地问：“听说你有鸾鸟羽毛？”
那混混这次站直了身体：“我有，你要多少？”
肖老爷从荷包拿出一锭金元宝。
刚才在钱庄，肖筱乐挖空了荷包里的药草灵石，换了人间硬通货币金子，又重金买下掌柜那身上乘衣服，装扮好才来。
那小混混看着黄澄澄的金子眼都直了，接过金元宝狠咬一口，见了牙印，就将一袋子羽毛都给了她，然后转身就想走。
“哎，这点羽毛可不够，”肖筱乐笑眯眯地拦下他，“我有钱你有货源，你带我去你东家那里，我都要了。”
混混把金子揣到怀中，狞笑一声道：“真当我傻呢？你以为换了身衣服，粘了个胡子我就认不出来了？还想扒我老底儿？休想！”
他这种买卖靠的是会找鸾鸟栖息地，怎么可能暴露，他身手极快，躲开肖筱乐的手就冲了出去。
“朔渊！抓住他！”
肖筱乐捉不住一个全力奔跑的男人，见他向茶摊跑去，大声召唤朔渊。
声落，茶棚里走出一位男子，他身材高挑，一身青衣，乌墨长发用头巾整齐包好，整个一位书生打扮。
温和，没有攻击性。
但若仔细一看，双眼中却有着遮不住凌冽。
偏偏那小混混只知闪躲，没注意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闻言还挑衅道：
“有本事来追我呀~追到我就让你……”
朔渊抬脚飞踹。
“砰！——”
小贩后背挨了一脚，整个人擦着地面滑出去老远，整个人都懵了。
朔渊收回了脚，伸手轻掸的下摆，负手而立，语气认真：“追到你，就让我如何？”
“……大、大侠饶命……”混混翻身忍住疼求饶。
在人界为了保护凡人和修仙界有过约定，如无生命危险不可对凡人展露符篆法术。
可是白虎族冰异能始于自然，有水就能化冰，自然之力根本不会被规则束缚。
一股浓郁寒气升起，肖筱乐只觉得眼前画面一转，下一刻就身在阳光和煦山林中。
一条溪水穿过山林，草木茂密，虫鸣鸟叫清脆婉转，泉水叮咚一派生机盎然。
朔渊右手两指一捏，一颗冰晶碎裂，风一吹，用化作粉末飘散。
“神仙啊！！！！！”混混两眼一翻，直挺挺倒地。
……
被掺着冰碴子的泉水浇透了个透心凉，冻僵了的小混混将他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部交代。
这座大山名叫乌和山，这些年，这片儿的鸾鸟就像是成了精，普通网根本捉不住它们。
好几次网都被啄烂破了个洞。
赔了网兜又折银子几次以后，他的山贼兄弟不知从哪儿寻来一张黏糊糊的大网。
这网趋近透明，一般挂在树荫下根本看不出来。不光是鸾鸟，甚至灵巧的松鼠，凶猛的鹰隼都会被黏住，根本挣脱不开。
他自从有这么宝贝之后，鸾鸟羽毛等于是取之不尽，无本买卖赚了个不亦乐乎。
他带他们去看那大网。
还未到跟前，就能听见小鸟哀鸣，走进了还看见不少鸟兽在上面动弹不得。
这个网的古怪不用朔渊提醒，肖筱乐都能看出其中的猫腻，这正是蜘蛛妖的丝。
她曾经在百兽园图谱里见过蜘蛛妖的记录，也不知是谁画的，太过逼真，看一眼正面能做三天噩梦。
万幸百兽园山有山神打理，一直没有特别大的蜘蛛妖出没，那些小一号的就当捕捉蚊蝇的工具蛛放它们自生自灭了。
朔渊：“鸟呢？”
小混混的脸上露出茫然之色，挠了挠头，说：“拔了毛就放走了。”
肖筱乐拿出了刚才从他手中买下的鸾鸟羽毛：“说谎！你明明把小鸟都杀了，这羽毛上都是血！”
小混混看着她手中的羽毛，面露恍惚：“我……我杀鸟做什么？……”
他是凡人养不活妖兽，取羽毛根本不需要将小鸟杀掉，网上捉下来摘了翅膀上羽毛再放走，等他们自己长出羽毛才能循环利用。
可这些鸾鸟羽毛都沾了血迹，手段粗暴根本不像是活着放走的。
肖筱乐再问下去，小混混开始前言不搭后语，说起捕鸟颠三倒四，甚至连那个给他蜘蛛网的兄弟都记不清容貌。
似乎是被人下了禁咒，只要有人追问捕鸟，就会记忆混乱。
小混混这条线算是断了。
朔渊在他身上留了个记号，给他背后贴了张传送符又送回原处。
人走了网还在，朔渊凑近了蜘蛛网，伸手轻轻触碰。
“这并非蜘蛛妖兽的网，是一只有灵智的妖修，嘶……”他修长手指刚触碰到蜘蛛网，啪的一声，指尖出现一道口子，一股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当血落在地上，泥土中瞬间长出一朵菌菇，散发莹莹光点。
鲜血中似乎带有丝丝黑气。
“哎呀！”肖筱乐震惊了一下，赶紧伸手摸向荷包，想找绷带赶紧包扎。
朔渊没注意到管冒血的手指，继续观察那蜘蛛网，喃喃道：“力量霸道，修为不低，为何有白虎祖地的信息？你、你在做什么……”
朔渊感到指尖被一股温热包围，回过神低头看来，身前的肖筱乐正捉住他的手指轻吮，场面过于震撼，一时忘了躲开。
吸得正起劲儿的肖筱乐，闻言抬头眨了眨眼睛，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绷带么。
朔渊是神仙，血非常珍贵，一定蕴藏着很多的灵气。而且那血液有一股甜香味道，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饥饿感上头，就很想吃。
她松开了他的手指，咂巴咂巴嘴。
嗯。
味道好像就是血的味道，铁锈味儿。
肖筱乐突然觉得自己好变态。
可经过她这么一舔，黑气竟然不冒了，伤口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先生最强，修复杠杠的！”
朔渊：“……”
肖筱乐这会儿才知害羞：“你别误会，我就是觉得这血浪费了挺可惜，我保证！下次不会吃了。”
不愧是饕餮！什么都敢吃！
朔渊无语凝噎。
伤口痊愈，朔渊用冰结成的手术刀将蜘蛛网上一只翠绿小鸟从网中剥离。
一脱离蜘蛛网，那只小鸟竟变成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少年。
“感谢仙人救命之恩！”
他向两人叩拜完，忙坐在草地上立刻打坐恢复。
这变化实在是在瞬息间，等鸾鸟修调息完毕，起身再次向他们行礼：
“我叫青垣，曾经是万剑宗的外门弟子，近日鸾羽饰品在山门盛行，我便退出宗门回家寻找族人。”
青垣郑重地用糯糯小奶音做介绍，一本正经样子得相当可爱。
肖筱乐不自觉将他当做成小朋友，弯腰捏了捏他的小脸，还拿出了荷包里的吃食给他：“先吃点，能帮你恢复灵力。”
青垣很懂礼貌，任由这个古怪的姐姐捏着脸，困惑地看了看吃食，道声感谢后收回储物戒指里，再次说起正事：
“这里溪谷周边都布有妖蛛网，有不少妖兽被捉，神仙姐姐，你们能不能救下它们？这里有大妖兽会吃了他们的！”
这妖蛛网的魔气能伤到朔渊，那一定与之前伤他的人同出一门。
可如果真的强大，何必只吞食弱小妖兽而不直接捕捉大只来修炼？
他们是为了解救乌头的族人才来到这里的，如此看来，这入魔大妖已在这里好久，可能混混的蛛网就是他给的。
“他现在身有重伤才会大费周章捕捉小兽，”朔渊来到溪边一只手探进去感知，“魔力不足以让他频繁出来，我们尚有时间想对策。”
青垣看不出眼前姐姐修为，但他能看出那位仙人修为不低，赶忙祈求：“妖蛛网只要碰上就挣脱不得，等猎物挂满后，他便会收网，那些被他捉走的都死了……所以，求你们救救大家吧！”
“这自然要救啦！”
肖筱乐他们本来就是为了解救鸾鸟才来的，现在又跟魔族有关，更不会袖手旁观。
但是猎物离网过多可能会被对方发觉，所以怎么解救就成了眼下最大问题。
“现在怎么办？这网上挂了这么多小鸟，他们一直在挣扎，我们把他们救下来，网上没了动静会惊动那魔族吗？”
肖筱乐和小鸾鸟两双圆眼亮晶晶望着朔渊，遇见不会找先生，朔渊先生帮帮忙啦！
“……”这该死的卖萌……
朔渊拿出一大把符纸，让肖筱乐用符叠出纸鹤。再让青垣将纸鹤贴上羽毛，做成鸾鸟傀儡。
他用冰晶刀将妖蛛网上的动物卷下来，给鸾鸟傀儡注入灵气，再放飞到蜘蛛网上。
鸾鸟傀儡有了鸾鸟羽毛又被朔渊灌输灵力，与活物无甚区别，它们黏在蜘蛛网上后，扑棱着翅膀，悲伤地啼鸣着。
可能是鸾鸟悲泣声太大，惊扰了背包里休息的乌头。
她打开禁制飞了出来，落在肖筱乐，环顾四周：“发生了什么，我听到了好惨的叫声……咦，青垣哥哥！”
青垣放下手中动作，惊喜地接住朝他飞扑过来的乌头：“小弟，太好了，你还活着！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园长姐姐和先生特意来帮我们的！”
青垣也变回了原型，在草地上跟乌头相互梳毛毛叙旧。
没了青垣，朔渊只能加大法力输出，一会儿就显出了疲态，做几只就要服丹药蓄力。
肖筱乐手速极快，千纸鹤很快就叠完了，看了眼再次服药的朔渊，抬头看了看树上挂着的妖蛛网。
这妖蛛网虽然几乎透明，细看每一根，粗得就像拉丝的芝士一样，怪不得乌头以前将这个当成网兜。
既然是拉丝的芝士，应该不难取下才对……
就算是妖兽，这蜘蛛吐丝，不还应该是蛋白做的吗？
肖筱乐从荷包里掏出了自己那个万能大饭勺。
勺子上涂自己做的洗洁精，舀了一下。
蜘蛛网上的小鸟被她舀下来了。
肖筱乐扬了扬眉毛，回头见朔渊还在闭目打坐，就从荷包里拿了个木盆，倒了一层浅浅的灵泉。
小鸟咂咂嘴，喝了一点灵泉，没一会儿就苏醒了过来，扑棱着翅膀洗掉蜘蛛丝，振翅飞走了。
居然就这么简单。
肖筱乐决定不叫朔渊了，自己撩起袖子加油干。
爬树——捞鸟——洗鸟。
等朔渊调息完毕睁开眼，发现蜘蛛网上的鸟少了很多，同时有很多他做好的鸾鸟傀儡被她放飞上去。
肖筱乐抱着树干，举着大汤勺，一舀一个准。
朔渊：“……”
是他格局小了。
他纠结了一下，走到树下抬头问：“你还有第二把汤勺吗？”
肖筱乐坐在树上，往下看着他他，笑得促狭：“你知道河神和斧子的故事吗？”
“未曾。”
“我是河神，‘帅气的先生啊，你是要金汤勺、银汤勺，还是我手上这把破破烂烂的铜汤勺呢？’”
她从荷包里里一把把地掏出汤勺，在他眼前面显摆。
朔渊：“…………”
那只大妖随时会出现，这丫头为什么还能在这傻乐……
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脑海中忽然回忆起了上一世。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对她伸出手：“你下来……。”
嚯！～这冰山大美男居然主动伸手抱她？
肖筱乐心中一喜，从树上跳下，飞扑进朔渊怀中。
喜滋滋。
朔渊被措不及防地一扑，仰面倒在草丛里，喘了几息才说出下面的话：“……给我。”
芜湖～
肖筱乐：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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