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个接一个的意想不到（下）

　　走的那天，闫旭并没有像我希望的那样到车站送我。

　　我买好了车票第一时间就把个人信息打了马赛克发到了朋友圈，为的就是想要看看，到底谁会第一时间跟我告别。果然不出所料，我第一个接到闫旭的电话。看到他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亮起来的时候，我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喂，你没有在上课吗？”虽然听起来像是简单的问话，却散发出无尽的甜腻。

　　“我，我下课了，课间，马上就要上课了。”闫旭的语调听起来有点怪，我想也许是因为分别临近了吧。其实我的心里对于离别的恐惧同样大过我们在一起的甜蜜。毕竟，我觉得我们两个人都不太善于表达感情，又都太过敏感。

　　“小可，你已经买好车票了？”

　　“对呀，你果然是第一时间看到我朋友圈的。”

　　“那当然……”几秒的沉默过后，我突然听到电话那头刺耳的上课铃声。“该死，我们上课了，小可，我发短信给你说。”闫旭压低了声音，然后飞快地挂断了电话。这边只剩下我一个人，听着里面嘟嘟的忙音，甜腻的笑容还僵在脸上。

　　哎，还是习惯的好，他复读的压力已经够大，似乎我除了给他鼓励以外不应该过多的打扰他的考前生活。毕竟是最后的冲刺，尽头也并不遥远，就短短的半年而已。曾经的我们，有那么多的时间都用来错过了，再多这半年，又何妨？

　　也许，未来的我们兵分两地，我们之间对话的时间最多也就是这短短的课间十分钟。没错，我要习惯。他说了，要我在北京等他，我只能选择习惯等待，更何况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

　　就在我傻站着给自己内心做工作的时候，他的微信到了。

　　“小可，想你。可是，周末我不能送你去火车站了，这周末我们毕业班要进行一次摸底测验。”

　　我把短信的几个字从头到尾，反反复复地读了好几遍。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望，毕竟曾经的我还设想着在火车站各种挥泪离别的瞬间，也许还有离别温暖的拥抱可以让我在未来的日子好好回忆。可是，想象总是特别丰满，而现实却永远如此骨感。看来我是要一个人只身北上了……

　　虽然，我内心有那么多的不愿意，可是在闫旭面前，我却要把这些都努力地收起，收起我的不舍，收起我的抱怨。要努力的把开心向上传递给他。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一句话。“没关系，你要加油，记住我们的约定，我们没有分别，我只是先上了火车而已。”

　　话说的那么轻松，心却碎了一地。哎，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刚放下手机，手机却嗡嗡地震动起来。没等到闫旭的回复，接起来却是何家成欢快的声音，“我去，小可，咱俩不是心有灵犀吧？买票都买同一时间的？”

　　“哪门子的心有灵犀，别瞎扯，一会录下来给陈扬听听，让你回头跪键盘。”

　　“哈哈，跪键盘已经不流行了，现在都是跪榴莲了好么。好了不扯了，本来还想让你给我送行的，这下好了，咱俩一起去车站吧？我让司机送你。我也是下午四点半的车票，只不过咱俩一个向南一个向北。哎，你说是不是还挺诗意的？”

　　“诗意你个头，你还是别玷污诗意这俩字儿了。好吧，让我搭个顺风车，我妈给我带的行李还真的有点多。”

　　“好您嘞！娘娘教育的好，咱不提诗意了。那明天下午三点准时来接你去车站。”

　　挂了电话，何家成那欢快的声音却迟迟没有收线，那句“好您嘞”总是在耳边回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跟他一起随便说说话，快乐就能扑面而来。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还真的是很奇妙。不过，话说回来，不会是真的这么凑巧吧？我俩居然能定上同一时间的火车票？他何少难道不该坐飞机走的吗？不管是真是假，反正行李的事儿有人帮忙解决了，何乐而不为呢？

　　转眼间再打开微信朋友圈，那条车票信息下已经引来了无数的秒赞。同宿舍的姐妹们都大呼着归队啦！在点赞的人群里，我还发现了杨威的头像。他留言说，抑制不住相见的喜悦。我给每个人的留言都回复了，却单单不知道杨威的留言该怎么回，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那九个字。喜悦？可惜，并不是我们。突然觉得和杨威相识的种种仿佛是一个错误，不可回头，却又无法饶恕。

　　在这个寒假，我没有和闫旭提起过他，其实我也刻意地很少提到大学的生活，毕竟他还在那个门外，我担心一不小心，就会触碰到他心底的那份脆弱。高考失利，一年的时光，在任何人的心里应该都不会是小事吧。开始的时候我曾经问过闫旭，这么久的时间里没和我有过任何联系，就不怕我会喜欢上别人？他只是自信地说，相信他给我留下的印象不是短短分别就能忘却的。我没有再说什么。其实他却不知道，虽然不曾忘却，可因为没有承诺，一切不可能都会成为可能。

　　何家成的电话准时在下午三点响起：“小可，速度地下楼，听说路上有点堵车。”我学着他的样子说了一句好您嘞，然后拖着箱子，大包小包进了电梯。到了车上，果然没有发现何少的行李，“您这出门，咋就一个光杆司令？连个行李都不带，你这不像是赶火车的啊……再说，也没有司机，你上火车，这辆大奔你要扔在火车站不成？”我毫不犹疑地直接就戳穿他。他嘿嘿一笑，“老爸非要给我订机票，还是头等舱，没办法，只好把火车票给退了。”我边把行李塞进后备箱，边斜了他一眼。坐进副驾驶，就先给了他一下，“你就骗我吧你，赶紧开车。”

　　一路上虽然堵，但是何少的车技确实不错，左挤一下，右别一下，顶住会被路上不少司机臭骂的压力，不到四十分钟，我已经提前到了火车站。成成把我送到了外来车辆送站的地下通道，我就让他回去了。他也没再坚持要跟我客气，只是帮我把大包小包搬下车，然后又都固定到行李箱上方便我拖着走，再嘱咐我检查好车票和身份证，最后默默地开车离开。全程在我的惊讶和诧异中结束。留下我一个人在地下通道的入口处吹着风……

　　刚刚那个，果真是何家成？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心周到起来？成熟得样子就像……就像我爸一样……额这个比喻可不行，让他占了便宜。不过，我真的要找个机会重新认识一下这个相识近四年的死党少爷了。他最近的种种表现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我边拖着行李箱往车站走，边平复着我讶异的情绪。然而，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的手机突然嗡嗡地响起，翻出一看，居然是杨威的名字，霸占了手机屏幕……这位少爷又是要演哪出啊？还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呢！我接起电话，却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长发飘飘的身影那样的熟悉……

　　电话里接通了，我却只听到呼吸声、风声还有车站的嘈杂声，那个身影却一点点地走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居然是杨威没错！他怎么会在这？我真的是在返校去的火车站吗？还是在床上做梦？然而，我知道，如果是梦，那一定是场恶梦……因为，就在我几近痴呆地看着杨威面带微笑的走过来的时候，我隐约在他身后，还看到了一个更熟悉不过的瘦长的身影，站在那里，看不清他的表情……闫旭这小子不是应该正在摸底考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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