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人祭

　　卫祎丝毫没有察觉到穆斩那点的小心思，被他拖拽着出了门。

　　虽然昨晚来时夜色昏黑，但是穆斩却把路记得一清二楚，出了庄门便直奔昨夜路过的那个老伯的房前。

　　“这是哪儿？来这干什么？”卫祎不解问。

　　“就是我跟你说的昨晚遇到的那个老伯啊。”说着便要上前敲门，却被卫祎从身后提着领子抓住了，“来这干嘛？你不会是非要多管闲事吧。”卫祎猜出了什么，一脸的懒倦不悦。

　　“卫大哥你不知道，昨晚你喝醉了，我们都找不到去山庄的路，那位老伯还要帮我们的，我们不正该来道声谢吗？”

　　卫祎皱起了眉，“你故意骗我的吧……”

　　“不骗你，不信你待会儿自己问。”穆斩语气坚定，卫祎这才松了手。

　　此时院门虚掩，穆斩上前敲了几声门后便有人打开了院门，正是昨夜的那位老伯，形容依旧苍白憔悴，眼睛红肿，上面还布满了血丝，见了二人，一脸怅然的问道:“二位是？”

　　“老伯，我们昨夜路过你家来着，你还说要带我们去山庄，今天正好来谢谢你。”穆斩客气的说道。

　　“是你们呐，请进吧。”老人开了院门，将两人请了进去。

　　卫祎本是不乐意的，但是既然已经来了，便只好恭恭敬敬的也跟着进了门。

　　老人领他们进了屋内，屋中简陋狭小，一切都是陈旧不堪，老人神色有些尴尬，虽说是在自己家中，竟然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也没啥好招待二位的，真是对不住了……”

　　“不必麻烦了，我们也刚吃过饭，您就坐下来陪我们说说话吧。”卫祎接口了，心中涌出一股同情。

　　“哎，好。”老人有些局促的陪着坐下了，依旧是一副悲伤的神情。

　　卫祎不喜拐弯抹角，直接问道：“穆斩说您的孙女明天要被带去送给妖怪吃，这是怎么一回事，能给我们说说吗？”

　　老人和穆斩都是一惊，穆斩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问，还冲他丢了个眼色，卫祎却是不看他，而是盯住了那老人。

　　老人显然是为他们知道这件事有些震惊，愣了片刻之后悲伤便又爬到脸上，忍住了悲痛说道:“二位不是村里人，还是不要管这件事了，我知道这事在外人看来很是荒唐，但这都是为了村子好啊。”

　　“为了村子好？老伯，这怎么说也不会是件好事吧。”穆斩激动的说道。

　　老人却是神色未变，依旧苦着个脸，“你们有所不知，只有这样，山神大人才能保护村子和村人的安全，否则山神大人若是发怒，所有人都会没命的。”

　　听他这样说，卫祎仍是一脸的平静，“就没有人反对吗？”

　　“两位也该知道，如今夜晚月亮的光芒是越来越弱了，一到夜晚就有妖怪和野兽出没，其他地方因此而丧命的人每年不知有多少，而在我们这里，因为有山神大人的保佑，只要是在村子附近，是绝对没有妖怪或是野兽敢来的，只是山神大人却要村里每年都要送去一名幼童……”

　　老人说到此处已是泪流满面，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用一个孩子的性命换取村里更多人的安全和性命，这不能说是划不来，况且没有了妖物，村里人生活也更安心了，所以大家也都同意了这个决定，每到献祭的时候，村里就会抽签决定谁家的孩子被送去……今年不幸被我抽中，只能由我那苦命的孙女为村子牺牲了，昨日已被带去寺房中斋戒沐浴。可怜她自幼父母双亡，如今又要给妖怪……”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直都是沉默不语。

　　卫祎依旧不改脸上那副漫不经心的神色，自顾朝着来时的路回山庄去，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穆斩实在不懂，为什么听到这样荒谬的事情他还能如此无动于衷。

　　穆斩终于按捺不住了，开口打破了沉默，“卫大哥，你说那个山神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它保护村子，但是还吃小孩儿。”

　　“当然是坏的，吃人的妖怪怎么会是好的。”卫祎不假思索说道。

　　听他这么说，穆斩便提议道:“那卫大哥，你这么厉害，你去把那妖怪杀了吧。”

　　卫祎听罢仍是一脸面无表情说道:“这是他们村里的事，我们外人还是不要插手了，何况刚才那位老伯虽然不得不要献出唯一的孙女，但仍然认为是必须要这样做，因为这样便能够救更多的村人，所以，这个决定肯定是山神同他们商量好的吧，也就是说是协商后双方都同意的结果。”

　　穆斩却无法理解，颇有些气愤道:“那用小孩子的生命来做交换不是太过分了吗？”

　　“但是，正像那位老伯所说，一条命换更多的命，不是很划算吗？”

　　“划算？”穆斩一下子停住了，“人命怎么可以这样换，那些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就无缘无故被送给妖怪吃，这样岂不是很可怜吗？”穆斩不相信卫祎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那一刻，他觉得一直以来，他都看错卫祎了。

　　卫祎却不理会他此时的愤怒感情，停下来静静的盯住他，“那如果这里是温水村，妖怪说吃了你就能放过村里的其他人，否则它就要杀死所有村里的人，你要怎么做？”

　　“我……”穆斩一时语塞了。

　　卫祎又说道:“这确实是个艰难的决定，这世上又有谁是不怕死的呢？又有谁希望那么小的孩子就去面对死亡呢？但这样做却让更多的孩子和大人活了下来，大家也不用再活在担忧恐之中。也正因为这样，在如此偏僻的山中才会有这样和睦宁和的村庄。”

　　穆斩却觉得卫祎说的每个字都是错的，想了片刻，终于开口了，“如果是我，”他的脸上是带着怒气的坚定，“如果是我，我会把那妖怪杀死，然后由我来保护村子。”穆斩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就凭你？别吹牛了，还不够妖怪塞牙缝呢。”卫祎不屑的回道，继续往山庄走去，穆斩却生气了，说道:“我不回去，我要去找那个山神！”

　　“你知道在哪吗？别胡闹了，我看我们还是早点上路的好。”卫祎说着便头也不回的回山庄去了。

　　穆斩却赌气没有跟他回去，留在了原地，候了片刻，见卫祎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突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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