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欧阳云归
……
“黄胭郡王家？”李无争有些疑惑，不明白柳萦烟所言何意。
“可是黄胭郡五大豪阀世家之一的王家？”萧鸣羽突然说道，他虽说做不到熟知每个州每个城里的大小家族，但天元王朝还在的那会儿，自己或自愿或被逼，可是做足了功课，各州各郡的豪阀世家他还是知晓一二的。
“你倒还有点儿见识。”柳萦烟讶然，对萧鸣羽的评价不禁提高了些，当然，也就一点儿。
“王家啊……”萧鸣羽双眼微眯，啧啧道：“真不太好对付，特别是在黄胭郡。”他如今已不是那个有权有势的小王爷了，想独力对付黄胭郡王家，无疑痴人说梦。
若是交给李无争？
想到这儿，萧鸣羽转头看向年轻道士，摇摇头，心中没底。
“你说对付王家，究竟是何意？难不成想让贫道灭了王家？”李无争皱眉道。
“如果真是这样，柳姑娘怕是找错人了，一来李无争不会做这种事，二来贫道也没那本事。”
“当然不是。”柳萦烟急忙道，随即脸颊浮现两抹红霞，低声说道：“我、我喜欢上了一个道士，他叫欧阳云归。”
雨小了，点滴打着庭内芭蕉，万物灵长鸣乐，纤尘不染，少女的脸颊，就跟上空烟霞一般。
萧鸣羽没有说话，心道原来是少女的怀春心事。
“道士？”李无争想了想，“我没听过欧阳云归这个名字。”
不过萧鸣羽在沉默了两秒后，面无表情地说道：“数十年前，黄胭郡的五大豪阀世家里并没有杨家，而有一个鼎盛庞大的世家，欧阳家。”
“欧阳家在当时的五大豪阀世家中是传承最久的，底蕴深厚，地位极高，但可能是泰极生否，欧阳家在经历一段时间的鼎盛时期后就走向下坡，并且没能崛起，逐渐没落，偌大的欧阳世家，就这么衰败了，我没记错的话，现任欧阳家的少家主就叫欧阳云归。”
关于欧阳家的消息，萧鸣羽是以前在王府内了解各州各郡的时候知晓的，而且他还知道欧阳家衰落的一个重要因素，一个如此鼎盛的豪阀家族，就算走下坡路，怎可能一蹶不振甚至销声匿迹？
只是其中辛秘，个中隐情，太过隐晦，也牵扯太多，十分复杂，萧鸣羽懒得多说。
“只是我没想到，好好的一个欧阳家少家主，居然跑去当了道士。”
话音刚落，李无争斜视了萧鸣羽一眼，后者脖子一缩，尴尬一笑。
这话，听着的确像看不起道士似的。
岂料，柳萦烟神情呆滞茫然，傻傻道：“这、这些，云归他并未跟我说过。”
萧鸣羽愣住了，那自己不会给这小情侣俩添麻烦了吧？
李无争满脸嫌弃地摇头，替萧鸣羽转移话题：“那与黄胭郡的王家有何关系？”
谈及王家，柳萦烟就整个人都焉了，俏脸上尽是愤怒，但这愤怒看上去多少有些无力感。
或许是敢怒敢言不敢做些什么吧。
柳萦烟泫然欲泣，素手掩面，哽咽道：“前些日子我随爹去黄胭郡踏青祭祖，不巧被那王家色欲熏心的老祖，也就是现任王家家主的父亲王海峰瞧上了，竟然想强霸我为妾！我爹以挑选吉日和准备成亲之事为由往后拖延了几日，可是王家仗着家大业大，将我娘亲扣在了王家！”
“说是暂留我娘亲在王家做客，可我们都清楚，我一日不入王家，我娘亲怕是一日就回来不了。”
“我和云归真的是两情相悦，我不可能离开他，可是他只是一个道士，而我柳家即使在皓月镇甚至黄胭郡排得上名号，也无法和王家相媲美，你让我们如何是好？”柳萦烟越说越激动，眼眶通红，泪眼婆娑。
李无争脸色不太好看。
萧鸣羽更是一拍大腿叫道：“这王家行事也太出格了！仗着自己是黄胭郡五大豪阀世家之一就目无王法，肆意妄为吗？”
本来他还有一句话，但看柳萦烟伤心欲绝，就没好意思开口。
这王海峰，老祖级别的人了，六七八十岁的人了，还好腆着脸老牛吃嫩草？起码得像本公子这样年纪相近，长相不俗的人才配得上。
柳萦烟用力点头，心中对萧鸣羽的厌恶感减轻了许多。
“我不求李真人替我灭了王家，这太强人所难，也违背了所谓的江湖道义，我只希望道长届时能向王家讨回我娘亲，并且放过我柳萦烟，放过我柳家就行。”说罢，柳萦烟作势就欲下跪。
“柳姑娘！”李无争赶忙扶住柳萦烟，迟疑片刻，正经说道：“柳姑娘不必如此，王家行事霸道，贫道可以随你走一趟，但不能担保能成事，只能尽力而为。”
毕竟李无争只在武榜上排名第十一，可是王家的王海峰在武榜上排名第九，是个极为棘手的人物。
“这样就很好了。”柳萦烟十分感激，若不是李无争拉着只怕又要跪下了。
李无争心中暗暗长叹，情之一字，易结难结，易解难解，都是常态啊。
“什么时候去王家？”
“三日后。”
……
在黄胭郡境内，与皓月镇相邻的一个小镇上，有着一个道士，没有道家真人那种仙风道骨，飘然若仙的气质，道袍很旧，虽然称不上破破烂烂，但也是因长时间清洗而显得发白。
道士结庐在小镇一隅，毫不起眼，但邻里乡亲都知道他，大家也不知道他名字，就干脆叫他小道士，那些年纪较小的孩子们，则是称他为道士哥哥。
小道士也不怎么修道悟经，整天在镇上闲逛，遇见谁家有难处，能帮一些便帮一些。
“小道士，今儿老头子多抓了几条鱼，正好给你送两条。”
小道士生得白白嫩嫩，相貌堂堂，气质温儒，不像是个道士，反而像是京城里的那些读书人。
“李爷爷，确定鱼是够了的？若是不够，可莫要白给了小道。”
“哎呀，今日收获丰足，你放心便是。”
“那就多谢李爷爷了，听说您家今日要给田地建些篱墙，到时可要叫上小道帮忙。”
“一定一定，不叫你帮忙，我这鱼还不给了呢！”
小道士淡淡一笑，知晓是老人的玩笑之语，顺手就接过了老人递来的两条鲜活肥硕的鲫鱼。
有些时候，小道士会回赠一些自己在山上摘的野果，或者是自己亲手用竹条编制的一些器具，就像竹篮、竹椅子等等。
小道士心灵手巧，还能用草根编制草鞋草蚂蚱之类的，送给镇上的孩童，所以镇子上的小孩子都打心底喜欢这个道士哥哥。
“叶姨，腿伤好点没？”
“好多了好多了。多亏了你替我看了下伤，你之前给我采的药可有用了，现在已经好了大半，只是在夜间还会微微作痛。”
“那贫道过两日再去山上一趟，多采些药草回来，多了就在家里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诶，可得小心呐，那山上的豺狼虎豹可都是很危险的。”
“放心吧叶姨。”
叶姨走远了，嘴里还在嘀咕：“多好的娃，看病都不收银子，药材还自个儿准备，莫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了？”
小镇上和和睦睦，亲如一家，也多亏了小道士。若是遇见两家人发生矛盾吵架，小道士也不劝说，就搁那人群中间一站，挡住两方，无论你怎样破口大骂，他也只是呵呵笑着，脾气温和得不像话，整得两边人焰气全无。
“小道士，过几日有个忙想找你帮一下，有没有空啊？”
“这三日内，小道是有空的，三日后小道要出远门一趟。”
“三日么？好的，到时候就要靠你搭把手了。对了，三日后你出远门？要去哪儿啊？”
小道士摇摇头，没有说话，等来者走远了，才坐在自己草庐前轻轻说道：
“欧阳云归结庐修道数载，有所为有所不为，不为者居多，为者不过二三，如今看来，为者得过三了。”
说到这儿，小道士抬头远望皓月镇的方向，笑意灿烂。
“是吧？王海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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