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家长会（上）
星期日，阴。
进了四月以后，小镇的人们第一次觉得自己离下雨这么近，乌云漫天，遮云蔽日，满满的低气压，充斥着整个小镇。寒风刮过，却让人有一种回到冬天的感觉。
杨斌早起，来到学校，今天是开家长会的日子，虽然定的时间是上午十点，但是他也要为了布置一下教室而早了一个半小时来到教室。他先去办公室整理了一下今天要发给家长的文件，当然还有成绩单。虽然以往的家长会是没有发过成绩单给家长的，但是这次，杨斌决定要让每个家长都了解他们孩子在这里的情况，所以他才准备了这份成绩单。
这次成绩单的质地和平时考试时发的成绩单一样，都是泛黄了的纸张，单薄而透光，仿佛一经触碰就会破碎一般。只是不同的是上面没有分数，取而代之的是每个学生排名的升降名次，比如说隋英男的，他的排名后面赫然画着一个大大的下降的箭头，然后旁边用重重地写着一个50。
这几天每次提到隋英男，杨斌便会气不打一出来，成绩下降之快，有些难以想象。
记得刚合出分数的那一天，杨斌拿着卷子，用力地摔在了办公桌上，突如其来的响声，把对面的王林广惊得不知如何是好，手里端着的茶杯，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尴尬至极。
昨天放晚学的时候，常远被杨斌告知，要他周日也来教室帮忙。
所以今天虽然是周日，但是常远依旧像平时那样起来，然后去了学校。
常远到学校的时候，杨斌也刚好把整理好的文件，笔记以及那一摞成绩单放到讲桌上。
“老师。”常远向杨斌打了声招呼。
“常远来了，”杨斌侧头看着常远，然后把一张成绩单递给了他，继续说，“你整理一下咱们班的成绩，学校名次起伏20名的挑出来，然后分别写到咱们班后面那个成绩榜上。”
高三（17）班的特色便是班级后面的那个成绩起伏榜，那是杨斌的想法，他把班级学校名次起伏较大的学生都写在上面。榜面分左右两侧，一侧是上升榜，一侧则是下降榜。
杨斌把成绩单给了常远之后便回了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里已经来了几位班主任，和杨斌一样在那里整理东西，似乎马上就要离开了一样。杨斌和其他几人打了个招呼，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王林广却在这时也推门进来了，他看到杨斌在那里悠哉悠哉的坐着，便走了过去，向他打趣道。
“老杨，不是开会嘛，你不去你们班里，跑办公室坐着干什么？”
杨斌知道说话的是王林广，也没回头，依然如旧，端着保温杯，慢慢地吹着里面冒出来的热气。
王林广见杨斌不理他，便无趣地回到自己的办公位。
“我把常远喊过来了，他在那里整理成绩单呢。”杨斌的声音适时地传了出来。
王林广恍然大悟，然后连声叹息，道：“早知道我也让吴哲过来了。”
杨斌嘿嘿一笑，满脸得逞的样子。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声音急促而且越来越大。
杨斌和杨林广一惊，满脸疑惑，不知外面是谁，但他们能确定的一定不是老师。因为办公室里的老师一般进来是不敲门的，更不会敲的这么急。
今天早上，卓琪琪焦急地拿着手机，满脸凝重，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刚才，卓文远打来电话，告诉卓琪琪今天临时有一场手术，所以他不能去开家长会了。
卓琪琪的爸爸卓文远，是小镇中心医院的外科医生，平时忙的很，所以周五那天好不容易在家里见到他了，便告诉他周日要开家长会的事。卓琪琪的妈妈在外地，所以她只能把这事儿告诉卓文远了。
卓文远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告诉卓琪琪：“刚好周日休息，我会去的。”
可是现在，还有一个小时就到时间了，卓文远却告诉她去不了了。这就让卓琪琪有些头大，她很难想象周一被杨斌叫到办公室训一顿的情形，卓琪琪顿时浑身一哆嗦。
“咚咚——”一阵敲门声突然想起。
惊的卓琪琪一怔，然后她从沙发上起来，平复了一下心情，趴在门上的猫眼处瞄了一眼外面的人。那人穿着一身休闲衫，短平的头发，衬着他那张有些圆润的脸，下身穿着休闲裤，只是脚上则穿着一双极不搭配的露脚拖鞋。
“张叔？”卓琪琪一下就认出那人来了。
卓琪琪嘴里的张叔叫张凯，大了卓文远五六岁，在楼下经营一间饭馆，生意还算红火，卓文远有时候回来的晚，楼下也只有张凯家营业到深夜，所以卓文远索性便经常去他吃饭，一来二去俩人便熟络了起来。后来张凯的女儿急性阑尾炎，需要住院做手术，也是卓文远帮着忙活的。两人关系也因此更熟了，张凯也总是来找卓文远去他那里喝酒。
张凯本来今天无事，就想过来找卓文远去他那里喝酒的。
“琪琪在家呢，你爸在吗？”
卓琪琪给张凯开了门，然后张凯站在门前对着卓琪琪说道。
“我爸今天有手术，没在家。”
“哦，那我走了先，晚上再来找他吧。”张凯说着便要离开。
卓琪琪眼珠一转，然后便对张凯说：“张叔，你今天忙吗？”
张凯身形一顿，然后转过身便看到卓琪琪眯起的眼睛，弯弯的眉眼间透露着一股狡黠之色。
张凯坐车来到小镇第一中学的时候，自己便骂了一声自己今天多管闲事，不该答应卓琪琪来给她开家长会的。
半个小时以前，卓琪琪狡黠得对张凯说：“我妈告诉我，她不在家的时候管着点我爸，不让你们一起喝酒了。”
张凯刚要反驳一下，卓琪琪便又开始说：“小心我告诉张姨，告诉她你拐着我爸喝酒。”
张凯无言以对，只好认怂，然后便是他坐车到了这里。
他上次到这里还是两年前，那时候他女儿也是高三，当时是高考那天，也是他第一次送她过来，没想到，现在又来了一次，只不过是为了家长会。
张凯进了学校才想起忘了问卓琪琪是哪个班了，他本以为只有卓琪琪一个班级开家长会，结果进来之后，才发现，每个班都有人，没办法，他只能找到老师办公室，去问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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