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18）
和其他街区的动荡不同，星河街区此时还是一片宁静祥和。
阿司坐在餐桌的首位，一边听着音乐，一边享受着他的晚餐。然而用餐到一半，木下便拿着闪讯过来。
“司少业，您父亲要和您通话。”
“知道了。”
阿司用餐巾擦了擦嘴，接过木下手中的闪讯，径直走向电梯。半分钟后，每一层的灯都亮了。正如阿司跟皓月介绍的，此刻没有人知道他在哪一层，包括他的保镖。
“爸。”接通闪讯的同时，阿司将自己砸进抱枕堆里，另一头出现的是一个戴圆礼帽留八字胡的中年男子。
“晚上好啊，爸爸的宝贝~”
闻言，阿司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能不能别这么叫我了，也太恶心了……”
“爸爸见不到你想念你啊……”
“你不如直接说有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我只想看看我的宝贝儿子~”
阿司翻了个白眼：“那现在看到啦？”随即又问，“家主是不是找你了？”
果不其然，对面的中年男子沉默了，半晌，才遮遮掩掩地说：“哎呀没什么事，家主总是要了解情况的，我都已经汇报过了，你不用操心。”
“我怎么能不操心……”阿司鲜有地叹了口气，“我们也不像那一家，背靠蜂巢，地位稳固。他们本就瞧不上妈妈的出身，我又是个e……这次也多亏我还能有点利用价值吧……”
“儿子你……还好吗？”视频中的男人一脸担忧，眼圈逐渐泛红。
“我没事，你控制一下情绪好吧。我今天才又给阿泰那边送了东西，放心吧，如他们所愿，还能再拖塔夏一阵子。”
“他们给你派的人怎么样？可靠吗？”男人又追问。
“可靠？”阿司笑出了声，“现在是守着我寸步不离，不过万一哪天有什么情况，第一个被扔掉的恐怕就是我了吧。他们只要对城源寺家的钱负责就行，我么……完全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
“哎……爸爸心都凉了……”
“不过你放心吧，我给自己另外找了个保镖。”
中年男一听又立刻激动起来：“要的要的！你的安全最重要，多少钱？爸爸上次给你的钱还够不够？”
“钱不是问题，重点是，你知道她是谁吗？”
“是谁？”
“8244。”
“是她？！”中年男几乎激动得要跳起来，“怎么会是她！？你离她远一点，她可是个大麻烦！能在蜂巢杀人你说她有多心狠手辣！蜂巢因为她到现在都缓不过劲来，营收下降了将近二十个百分点！”
“放心吧。”阿司一脸从容，“她不会伤害我，起码目前不会。你难道就不好奇t-800的下落吗？”
“哎呀！我就不该把t-800的事告诉你！阿司，爸爸不同意，这太冒险了！”
“放心吧爸爸，我会看着办的。如果能得到t-800，你在家族中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挂了闪讯，阿司略显颓丧地叹了口气，伸手扯过一个抱枕盖在自己脸上。就在他为自己为双亲忧心之时，窗外渐浓的夜色下，黑影憧憧。
·
这一晚上皓月着实没睡好。e区的“大门”那炮火声响彻云霄，竟然打了一整晚，黎明时分才渐渐消停。然而刚睡着没多久，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拉开活门板就对上燧吉星焦急的脸，认识那么多天，皓月从未见过他这种神色。
“关窗下楼，阿泰的人又来了。”
皓月脑子还没晕乎乎没反应过来呢，身体已经先一步将窗牢牢关上了。关窗时瞄了一眼窗外，甚至天都还没大亮，可能连五点都不到。
“这帮人是不睡觉的吗？”皓月打了个哈欠，接过燧吉星递过来的枪，和他一左一右守在门口。“他们昨晚打了一晚上，现在还有精力来巡街？”
“可能正是因为他们打了一晚上吧……”燧吉星推了推枪膛，这是一把双口径轻型突击步/枪，而皓月手里的这把是自动步/枪。这两支都是蝙蝠号上得来的战利品。
然而对于从未接触过现代武器的皓月来说，给她个锄头可能都比这枪更趁手。
原本以为这帮人应该会像昨天那样装个样子就走，却没想到他们这次竟认认真真搜查了好几个小时，甚至走了又来，杀了好几次的回马枪。但好在他们并没有硬闯，显然是不想将矛盾进一步激化。
皓月隔着门，听那些被抓走充兵的人哭天抢地，手里的枪是一刻都不敢松。直到他们确信这帮人是真的不会再来了，皓月这才放松戒备。
“这些人，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老勒尼眼神浑浊，同样被燧吉星从床上薅起来的他仿佛顶了一个鸟窝。“人越来越少，之前要么就是被抓去卖给蜂巢或者拉去挖矿，刚开始联盟偷偷来卖，后来自己人光明正大的卖……现在又拉人去战场送死……我刚刚好像听到霍尔的声音了，他家的兔肉最肥了，以后可能吃不到了……”
皓月没说话，她将枪放回桌上，又摸了摸琥珀的头。小姑娘紧紧抱着怀里的玩偶，缩在楼梯上一声不吭。
抬头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竟然已经九点半了！我要迟到啦！”希望财大气粗的阿司不会计较这半个多小时的迟到……
“我送你去吧。”燧吉星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插在后腰，“我要去看一下裴飒和他爸的情况，顺便送你去星河街区。”
皓月点了点头没有拒绝，事实上，就目前的状况而言，两人结伴出行也更安全些。
燧吉星对老勒尼和琥珀叮嘱了一番之后，从屋后的仓库里开出来一辆迷你型银白色的小车，载着皓月向星河街区驶去。
记得第一天来e区的时候，路上虽然人不多，但三三两两总有行人经过，而现在，除了他们这辆小车，路上再无人影，只剩野猫野狗在残破的楼道中追逐，以及被风高高吹起的垃圾袋……
燧吉星对e区熟悉异常，驾驶着小车在各种小路中穿梭，没一会就到了阿司家楼下。然而今天这幢“豪宅”的气氛有些异常。一楼的大门大开着，房内一片凌乱。
皓月扫视了一下周围，昨天木下他们乘坐的那辆“公交车”依然停在门口。果然没过一会，木下他们便扛着枪提着和昨天一样的黑箱子下楼，见是皓月，众人便把枪收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皓月率先发问。
“不用你管。”木下挥退其他保镖。
“阿司人呢？”
“少爷今天不见客。”
“他出事了。”皓月语气笃定。她突然明白阿司额外聘用她当保镖的原因。看来木下为首的这帮人，并不是以阿司的个人安危为重的。显然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
木下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语气毫不客气地说道：“少爷不在家，你可以回去了。”
“他是不是被什么人抓了？”皓月继续追问。
“说了他不在家！少管闲事！”
“不是闲事，阿司是我老板。”
见木下态度不善，一直站在门外的燧吉星也跟了进来，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木下：“你们不是e区人？我在e区没见过你们。你们是重光（g）？”
“请你们出去！”木下显然被激怒了，他再次举起枪，黑洞洞的枪口朝着皓月和燧吉星的方向，“轻轻松松拿十万，不是很好么？捡了便宜就别多事了！”
“那看来他是真的被人抓了。你不肯告诉我阿司的下落？没关系我自己找，还没什么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皓月放了句狠话转身离开，然而身后的木下却还在说着风凉话。“呵，你大可以试试，别以为在擂台上用了点小手段打赢了我你就真的无敌了。”
皓月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眨眼功夫，燧吉星就载着皓月驶离了星河街区，门前只剩下扬起的烟尘。
“你想去救你老板？”
“毕竟是我老板。”皓月手肘撑在车窗边，望着窗外的迅速倒退的建筑，暗暗思索着阿司的下落。“而且如果今天我没迟到的话，也许他就不会出事。”
燧吉星扫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放心吧，我偷偷在他们车上放了个追踪器。”
“什么时候？！”皓月扭头看向燧吉星，一脸惊讶。
“我下车的时候。”燧吉星挑了挑眉，有点小得意。
“你怀疑木下他们？！”
“我不确定，只是随手放追踪器是我个人的一个小习惯。这东西老勒尼一天能做十个。”“先看看他们下一步的动态，或许能得到点信息。”说着，他点开仪表盘边上的一个小屏幕，上面显示出一张完整的e区地图，一个闪光的小点正从星河街区出来。看来他们离开后，木下他们也行动了。“我们先去裴飒家绕一圈，不然直接跟上去有点显眼。”
·
两人在裴飒家楼下看到裴飒的时候，他正怒气冲冲地踢着一个空水桶出气。
“气死我了！岂有此理！”裴飒一把拉开车门，坐上车，庞大的身躯让小车剧烈晃动起来。
“哎哎，别把车门拽下来了啊，这可是老勒尼送琥珀的生日礼物。”
“我之前托人从外面给我老爹弄点药，早上天没亮就去拿药了，回来整幢楼几乎只剩我老爹一个人了！我老爹因为腰伤犯了躺在床上，竟然还被他们骂成废人！我——”
一句脏话卡在喉咙里，裴飒气得想锤门，但想到这小车“不抗揍”，硬生生刹住了车。
“我就是说，阿泰是疯了吗？把e区折腾成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
“对他有没有好处不知道，他背后的人肯定好处多多。”
“他背后是谁？！”
燧吉星没直接回答，而是冲皓月抬了抬下巴：“找到她老板，就知道背后是谁了。”
“什么老板？”裴飒的视线在皓月和燧吉星中间来回移动，“为什么我们明明才两天没在一起，你们又开始背着我打哑谜了？燧！我难道不是你最爱的人了吗？！”裴飒粗壮的手臂一把从后面箍住燧吉星的脖子。
“你再不放开手，你一定会成为我最爱的死人。”
然而此时皓月却无心看这二人打闹，她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心中有些放不下。虽说她和阿司不认识也不熟，但皓月极重承诺。既然收了他的钱，那自己就应该护他无虞。
“放心吧。”燧吉星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事，“这会阿司应该还不会有事，抓他的人肯定知道他的身份，不会轻举妄动的。”
“借你吉言了，毕竟我才只收到定金而已，后面还有九万尾款等着我呢。他要是有事那我可就亏大了。”
按照追踪器显示的位置，小车缓缓驶向了e区西南方向，在距离港口还有三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不能再进去了。”燧吉星将车停在一排树丛后，小车体积小，易于隐藏。
“这里是哪？”皓月摇下车窗往外看，目光所及处是一片矮房，看上去非常破旧。矮房中间有一扇破旧的大铁门，门上有电子锁。
“这里原本是水产养殖场。”裴飒解释道，“我老爹以前在这里还有半亩鱼塘来着，后来西城派占领了这里，鱼塘也荒了。”
燧吉星言简意赅地给裴飒交代了一番前情提要，裴飒这才了然：“哦~阿司我熟啊……啊，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他那辆红色超跑我特眼红。所以咱们来这干啥？”
“来验证一件事。”燧吉星指着不远处的“公交车”，“阿司的保镖是坐着这车来的……”
“那明显有猫腻啊！”裴飒拍着椅背大喊。“这就差把‘低调’俩字刻在脸上了啊！”
“他们出门前还人手一个黑箱子。”
“赎金啊？”
“不是，昨天他们也是差不多时间拎着黑箱子出门的，昨天阿司还好好的呢。”皓月补充。
“那这不明摆着吗？他们和阿泰勾搭在一块了呗！”
三人正说着，就见那电子门突然缓缓打开，木下带着人从门里出来，边上还跟着一个人，对着木下一通点头哈腰的恭迎状，一路将他们送到车边。
“这人……这不是阿泰身边那个阿泡吗？！”
“人家叫阿坡。”
“差不多差不多。”
皓月顺着望去，是一个矮小的男人，看上去好像三十来岁，皮肤黝黑，身材精瘦，一双不大的眼睛里满是精明和算计。
两辆车隔得不算远，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他们的对话。
“放心放心，阿泰那边我去说，包在我身上，只要咱们物资到位，这场仗想打多久打多久！”
“嗯。”木下点了点头，“北城那边你们切记不要招惹，东西我会按时送来。”
“明白明白，司少爷的情谊我们会记在心上的！”
木下敷衍地嗯了一声之后，上车走了。
“看来他们没有要去救你老板的意思啊。”燧吉星冷哼一声，“这帮杂种，搞了半天还是为别人办事，明明是联盟内部的矛盾，他们抢着给人做马前卒，蠢货。”
“所以阿司被北城那帮人绑走了呗。”裴飒故作高深地摸了摸下巴。
“北城是，你之前说的舔狗？”皓月向燧吉星确认道。
“是啊，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燧吉星边说边发动小车，“走吧，我们回去合计一下怎么把你老板救出来，他这条命可值九万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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