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目标是莱伊
波本大笑出声。
“没想到啊……”他讽刺地说，“平时和苏格兰关系这么好的你也会做出这种事。”
他来到苏格兰的身边，探了探他的心跳。“真混蛋啊，莱伊。”
波本像是不在乎，又像是强装着让自己不在乎。黑色的天幕之下，莱伊看不到他颤抖的手，看不清他不敢望向那个身影的眼。
“没用的，子弹打穿心脏，他已经死了。”莱伊平静地说，“你不知道？这家伙是日本公安的走狗。可惜的是他胸前的手机被子弹打穿，真实身份石沉大海。这种杀了个幽灵的感觉，可真让人不爽。”
“……原来是这样。我也很不爽啊，赤井秀一。”波本微笑着说，“你刚刚所说的那一切，我全部都听到了。”
“组织的boss，想必知道这个消息会很高兴吧。阿涅霍听说你杀了他的情人，会很乐意为杀死你提供帮助的。”
天台的门是敞开的，莱伊已经走到了门前，他停住了步伐，说：“是这样吗，我明白了。”
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啊。
神木信也第二天起身时，泽田健一已经赔完房费后离开了。
他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离开酒店，拨通了苏格兰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还在任务中吗？
神木信也没太在意，他再度来到酒吧，以为会见到泽田健一，没想到里面却还是那位调酒师。
调酒师看他什么异样都没有，很是惊讶。他试探地问：“你，知道泽田先生成为代号成员的事情吗？”
“不……那么突然？泽田先生好厉害啊。”神木感叹道。
调酒师似乎松了一口气，笑着说：“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会……以后我可要靠你和苏格兰的关系仗势欺人了哦。”他挤眉弄眼。
神木信也觉得哪里不对，调酒师有些谄媚的脸让他很是不适，他追问道：“怎么回事，景和你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酒保口快道：“神木先生不知道吗，组织内部代号成员死后，这种代号是可以被继承下去的，泽田先生因为立了一起大功，所以……”
调酒师捂住了他的嘴，惊恐地看着神木的表情凝固下来。
“你说……什么？”
酒保一心干着酒吧的活儿，没什么野心，消息很不灵通，加上人又迟钝，并不很懂他和前任苏格兰的关系。是以挣扎开调酒师说：“绿川景身份暴露，昨晚被莱伊杀了，代号被泽田先生继承了啊，唔！老板你怎么又捂我嘴，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老板你踩我干什么！很痛的！！”
调酒师：“…………”
求求了，年轻人，你可长点心吧，阿涅霍怕是又要发飙了。
神木信也问：“……景……苏……他叫什么名字？”
酒保说：“啊，老板说虽然知道他是日本公安的卧底，但是他死前毁掉了手机，所以并不知道真实身份。”
神木信也说：“这样……也蛮不错的。莱伊回来了吗？我练过狙//击，可以代替日本公安的人和他搭档。”
谁都不知道你的姓名，绿川景，你就这样骗了我三年，最后什么也没留下。
这就是卧底吗？隐姓埋名撒下一个弥天大谎，为了你们的光明而去牺牲自我，到最后什么都不给人留下。
连向他生气的机会也没有。
连逼他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莱伊他……哈哈哈这不是我一个普通负责人应该知道的事啊……不过现在是下午他们那边的任务应该已经结束了最快的航班凌晨一点。”调酒师飞快道，“……你没事吧？”
这么多年了，他对阿涅霍没有感情也硬生生磨出感情了，见他这样还是会担心一下。毕竟只有阿涅霍不论风雨一直只跑这一个据点领资料。
“我不会原谅他的。”神木信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他不会原谅那个连机会都不给他的家伙，这是比泽田健一口中的欺骗还要严重的欺骗。
但是他同样不会放过莱伊。
波本是和莱伊一同离开的。
确认过绿川景的尸体后，大楼被烧得一干二净，以防万一，还动用了泽田健一友情提供的炸//弹，把尸体毁得一干二净。
中途赶到支援的泽田健一，和他们一同完成了之前中断的任务，又因为做出了检举苏格兰卧底身份的行为，继承了苏格兰的代号。
和莱伊、波本共同任务的，依旧是代号成员苏格兰。
“先叫我泽田吧，怪不习惯的。”泽田健一说，“我带了个新人过来，磨炼一下他。”
新人戴着口罩，向自己的两位前辈打了招呼。见他们对自己的口罩似乎有所疑虑，索性把口罩向下挪了一截。
“我被烧伤毁容了。”
新人口罩下的脸是红白交错的伤口，他平静地又把口罩戴了回去，说：“我叫什么两位前辈也不会在意。先出发吧。”
这是个很有个性的新人，波本和莱伊都能感受到这一点。
泽田健一拍拍他的肩，和人一起坐在了后座。“波本，我不是那位苏格兰，你和莱伊和平一点对我们都好。”
他压不住这两位，毋庸置疑。
“这点就不用担心了。我和他这种程度的共识还是可以达成的。”波本和莱伊对视了一眼。
莱伊坐在副驾驶，看了一眼手机。
“阿涅霍来电话了。”
他突兀地说。
这么一句下来，连新人正要点烟的手都顿住了。
打火机掉到了地上。
泽田健一把打火机捡起来，揣进自己兜里，说：“下次小心点。”
莱伊闭上眼，任由阿涅霍的电话铃声响着。
车里除了铃声，只有一片沉寂。
阿涅霍的哼唱声很模糊，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歌，只知道他哼唱的声音欢快而甜蜜，像是将要见到久别的恋人。
这里只有泽田健一听过这种铃声。
但是泽田健一不知道的是，神木信也早早换掉了手机，唯一知道的绿川景，也早就不在这辆车上了。
他久别的恋人，已经不在了。
不论是萩原研二还是绿川景。
波本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已经被不断的来电烦得不行了。他阴阳怪气道：“被疯狗缠上了，莱伊，祝你好运啊。”
莱伊道：“彼此彼此。你认为阿涅霍不会找你麻烦吗？”
波本还真不认为自己会被找麻烦。他明面上和绿川景关系算不得好，莱伊和绿川景却是可以互教厨艺的程度，虽说不担心对方做的东西毒死自己就算关系好在外界看来搞笑，但在黑衣组织里，搭伙做事的小组里确实是这样。
况且‘杀’了苏格兰的，是莱伊。
他隐晦地看了眼表，现在还不晚。
再过几小时，被他暗地转移的幼驯染就要醒来了。
在hiro醒来之前，他得先想好该怎么跪下道歉。
神木信也没有查到莱伊假身份的航班信息。
他转念一想，入侵了莱伊的手机，查到了他的所在地——
美国。
他打了两个电话，确定了莱伊此后没有任务，实时监控着他的定位的同时，开始入侵日本公安的信息库。
波本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紧急情况，泽田你先替我。”
他一脚刹车踩下去，还没停稳就翻滚下车，一眨眼便没了踪迹。
波本寻了个没人的地方，接了电话。
“他开始了吗？执行a计划。”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直到神木信也追查有关卧底的信息时，网站自动播放了一段音频。
【抱歉，本该在我们确定关系的纪念日那天说的。但是我不一定能熬到那一天了，所以我想现在就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
【我们曾经……只是很浅薄的□□关系吧。前辈也知道，我去勾引你才不是因为什么爱情，却没有在意，还经常主动帮助我。前辈是很好很温柔的人……】
【不要酗酒，不要抽很多烟，要记住我告诉过你的那些事。把你的人生信条彻底贯彻下去吧，信也。你的真心让你值得任何人。】
【如果最后没有暴露，那就掐掉这一段……我啊，是个卧底。我从未后悔过成为卧底，也不曾后悔过和你见面。我唯一后悔的，是没有料到会付出真心。】
【很可笑吧？卧底的真心。】
神木信也把烟头按灭在桌面上。
“是很可笑。”
你到现在都不敢说真话，什么真心，是床上做出来的真心，还是拿情报拿到手软的真心。
要是查上一遍你从我这里得知的情报，那些任务，怕不是一个个都被搞黄了。
只会拿身体引诱人的骗子。
日本公安的系统仍然在顽强抵抗，在神木信也停下的这段时间，已经偷偷加了好几层的防护。
但是没有用，对他来说没有用。
他会知道绿川景的真名的。
波本再一次接到了电话。
“启动任务b。任务b的密钥是……”
视频在神木信也的电脑上开始播放。
【绿川景身着便服，背着贝斯包，在镜头面前整理了一下仪表，正色道：“这是一起生日的庆祝视频，那么……action！”】
【“这个开头……还是不够好。再换一个还来得及吗，任务就要开始了……嘛，先这样吧。等着我回来。”镜头里的他拍了拍摄像头，画面随之一颤，变成黑色。】
【午后暖阳撒进室内，绿川景坐在椅子上，手里抱着把贝斯，正在弹奏。和煦的光照在他的发丝上，窗帘随风沙沙响动。他弹奏完一曲，才望向镜头，比了个“嘘”。】
【“他还在睡呢。”】
神木信也笑了一声，说：“真装啊。”
他继续看下去。
【“我攒了很多很多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瞧，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该说的。”绿川景苦笑了一下，“我想……xx会更……我在干什么呢……我骗了你，我对不起你。同样的，这样的我好像也没有资格再说些什么了。”】
神木信也一点也不好奇被模糊的那几个词是什么。他短暂闭上眼又睁开，恍然道：“……这是你那年没准备‘惊喜’的理由吗。”最后把自己打包送过来，只能说是无计可施。
他沉默着看着视频窗口消失，对着屏幕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吗？”
拿这些视频来糊弄他，给己方留出足够时间，还不是一开始就想好了用途。
对啊，从开始到结束，都是个巨大的骗局。
他不会再信了。
波本启动了计划e，突兀地。
这本该是放在最后的杀手锏，里面的信息量比之前要大得多。
他只打算赌一次，赌阿涅霍真的会停手。如果阿涅霍不停手……他也有办法可以应对。
神木信也听到了新的声音，没有视频，只是几句话而已，他却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带着荣耀和使命感服务国家和人民，尊重人权，公正且亲切地履行职务，严守纪律，保持团结，每日三省吾身，保持清正而踏实的生活态度……这就是警察吧？】
【这句话不是xx你先说的吗，现在要赖账吗？】
还有些稚嫩痕迹的声音响起，青春、活力，带一点恶趣味的，和朋友无伤大雅的玩笑。
这是神木信也所不曾知晓的事情。
想要了解更多……更深入地了解他……想知道一切。
忽而浮现的占有欲让神木有些口干舌燥，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忽的笑了。
人都不在了，上哪去占有。
【“我想成为警察。我想找到杀害xxx的凶手。x，一起加油吧。”】
【“我的卧底身份被他们发现了，我也许，只能逃往黄泉之路了。再见了。”】
神木信也：“…………”
他用力闭上眼睛，竟感到鼻头有些发酸。
几秒钟后，他听到“哔”的一声提示音。
莱伊的定位回到了日本。
音频弹出的小窗口没有消失，神木拔掉了电脑电源。
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你要你身后的人，你要他们不被连累，所以为此把我远远抛在身后也没关系，那就这样吧。
不知道你的名字，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就是这样，让他错过了绿川景好多年都没向他说出的那句话。错过了那个真相。
“作战成功。时刻保持警惕。……出现意外了吗？没有播放完……不用在意，有备用计划。”波本挂断电话。他安静地站在一处小巷，已经因为精力的过度消耗出了一身的汗。
他任由自己跌坐在地上深深地喘息，苦笑着说：“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真过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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