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自杀未遂
“怎么回事？”
见人全部走了，秦无期才扭过头，不舒服地晃了一下脑袋，看得出来他刚才忍得很辛苦。
“你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我极为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并友善地伸出了我的右手，但他却根本不说话，还装作一副看不见的样子，一把推开了我，继续一个人在地上挣扎。
他既拒绝了我，我也没有道理再贴着脸上去自讨没趣。是以我俩一个蓬头垢面的坐在椅子上，一个努力的从地上站起来。这样尴尬的气氛维持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我就忍不住了，并非可怜他，而是实在看不惯一个他这副蠢笨的样子。
我再度伸出了友善的右手，他这次倒是没有拒绝，伸手搭了上来，他就这样在我的助力之下慢慢回到了床上。
“解释一下。”
“她们是来找茬的。”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秦无期冷冷地看着我，一双眼睛黑的不见底，好似要将我吞进去一样。但我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他，除了有关007号机器人以及我穿书的事情只字未提外，其他的都同他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秦无期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半信半疑道：“是你救了我？”
“是我。”
“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救了你，老娘才能回到现代世界，但这些事情是万万不能同他说的。
我赶紧头脑风暴了一波，胡乱编了一个理由：“因为我心悦你，所以不忍见你受苦，不忍你年纪轻轻便惨死沙场。”
我说的时候特意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秦无期的反应，却不见他有任何波动，没有惊讶，也没有好奇，有的只是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见此，我又补充了一句：“救你是出于私心，但也是受人所托。我出逃前曾与虞欣见过一面。”
同我意料的一样，当听到“虞欣”二字的时候，秦无期漆黑的眼眸终于泛出了一点波澜，愤怒的火焰吞噬了他残存的理智与镇定，双手紧紧握成一团，原本结痂的伤口有了崩开的迹象。
我接着道：“她希望你能余生能好好活着，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
秦无期的神情从愤怒到忏悔，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这个七尺男儿竟红润了眼眶，悔恨与无奈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滴落，沙哑道：“都是我的不好，是我来晚了。”
见他落泪，我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房间多待，默默地走了出去，想让他一个人静静待会儿。刚出门，就碰上了匆忙赶回来的王寡妇。
“姜姐姐，我听说王荷枝她们找你麻烦了？”
王寡妇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手里还握着锄头。
“没事。”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担心，可她并没有因此宽心，而是自责地看着我，道：“我就该跟姐姐一起走的。要不然姐姐也不会受这苦。”说着，王寡妇就伸手替我整理起头发和衣服。
见我蓬头垢面，衣冠凌乱，王寡妇心疼道：“瞧瞧你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
我不忍王寡妇替我操心，安慰她道：“真没事，我也把她揍了一顿，咱没吃亏！”
“真的？”王寡妇一脸怀疑地看着我。
“那是当然！”我特意挺直了腰板，指着地上的一撮头发正要炫耀一番的时候，屋内忽然发出“嘭”的一声，好似东西破碎的声音。
不好！
我一个箭步冲向屋里，看到的就是秦无期手握药碗碎片正欲割喉的场景。我不管不顾地去抢他手里的碎片，他却握得极紧，根本没给我一丝夺走的机会。
“你松开！”
我嚷嚷着，试图分散他的注意，但他却并未被我干扰，手上的力气大的吓人。我同他争抢无果，只好一拳锤在他伤口处，希望他能因为胸口的疼痛暂时泄了手上的劲儿。
果然，拳头刚落，他就痛苦地“嘶”了一声，我趁机掰开他的手指，一把夺走那明晃晃的碎片，又用脚将地上的其余碎片踢到一边。
“还给我。”
秦无期将手伸到我的绵延，手掌心上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冒血。
我自是不会给他，不仅不给他，我还要将手中的碎片扔的远远的。
见我事事不顺他的意，让他求死不能，秦无期气得要死，活像一个炸毛的狮子，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怒吼道：“我叫你还给我！”
他拽的又突然又大力，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到了他面前。他之前引以为傲的贵气如今只剩下气，气死人不偿命的气。
秦无期同我离得极近，近的我能感受到他喷出的鼻息，能看见他眼睛里映出的那个手足无措的我，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草药味。他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猛地将我推开。我一个没站住，跌坐在地上，右手不巧地扎在了一个细小的碎片上，突如其来的痛感将我拉回到现实。
一旁的王寡妇已经完全傻掉，呆站在一旁，直到我被推到地上，才反应过来，慌忙地地走到我身边，扶起坐在地上的我。见我没说话，秦无期也没说话，王寡妇纵有再多疑惑也不敢开口，缓缓地退到我身后，小声道了一句“我先出去了”，便关门离开。
屋里只剩下我和秦无期两个人，我俩四目相对，气氛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最终是我先开了口;“你就这么想一死了之吗？”
“是，我就是想死。如今大家都死了，我一个人苟活还有什么意思？”秦无期蛮不讲理的像个三岁小孩儿。
“可是这样你更不该死！就算是为了虞欣临终前的嘱托，为了替大家报仇，你也应该好好地活着。你若就这么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难道你指望我一个人去替大家报仇吗？只有你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那也不关你的事。”
秦无期现在根本听不进劝告，我也不愿与他多说，但又实在害怕他又做出什么吓人的举动，只得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
秦无期清醒的时候不说话，不吃饭，不喝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像是在发呆，可又不是在发呆，但凡有人往他床边走上两步，他就会极为警惕的看你一眼，浑身上下写满着“离我远点”的字样。
照顾秦无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他上厕所的时候。我总要猜测他的心思，但他又是一个极度好面的人，喜怒皆不显于色，直到把自己憋的不行，才会示意我几个眼神。
可我又实在不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人，每每这时，秦无期就会红着脸，咬牙切齿道：“出去。”
时间久了，我便多多少少能读懂些他的眼神，但凡发现他频频看我又不言语的时候，我就会乖乖地关好门出去。
只有等他睡着的时候，才不会反抗，我才能走近他，喂进去的饭他会乖乖地吃掉，喂进去的药他也会乖乖地喝下。我有时候真的很想他可以一直这么睡着，哪怕变成一个植物人，我也不嫌弃他。
因为没日没夜地照顾秦无期，我这副“娇滴滴”的身子终是在第三日的时候倒下了。我其实不太记得当时的情景，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预兆，感觉就像“喝断片”了一样。但事后王寡妇的描述，总让我有一种“死里逃生”的错觉。
“我当时怎么喊你，你也不回应。进屋一看，就发现你倒在地上，一摸鼻子，也没感觉到什么气。吓得我去叫张大夫，可王荷枝那贱人拦在门口，不让张村医出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害怕，害怕你就——”
“害怕我就这么死了。”
“呸呸呸。”王寡妇急忙捂住我的嘴，气急道，“这种不吉利的话，不要乱说。”
经此一遭，秦无期“老实”了许多，我猜测他是见我晕倒，内心难安。
虽说我挺开心于他不再同我对着干的事实，但这突如其来的“和平相处”还是有点让我有些难以接受。尤其是看见他这副万念俱灰的表情，总是让我想到之前学的语文课本里的一句话——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但他却还活着。
自从上次王荷枝闹过之后，张村医就没再来过，眼见着之前开的药就要用完，秦无期的伤势也不见好转，我不得已冒出了离开王家村的想法，并火速联系了之前载我们进村的老大爷。
“姐姐，你们真的要走吗？”
王寡妇拉扯着我的袖子，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我虽舍不得这个妹妹，但还是狠心地点了点头。
“是的，但我们还会回来的。”
“是回来看我吗？”
王寡妇的眼睛忽然出现了星光。
“当然。”
我像个渣男一样对眼前这个懵懂无知的少女许下承诺，但终是良心难安，临走之际悄悄地在王寡妇枕头下塞了一两银子，只愿这个可爱的妹妹可以在未来的日子里过得舒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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